“鐵鳶軍出不得穀道,漢平城裡的魏懸必無鬥志,我猜他會棄城逃往益州,各郡縣的益州軍自然也會聞風而逃,到時我會分兵追亡逐敗。徐公子以勝算大否?”
徐礎點頭,魏懸的確不像是能夠死守城池的人,一旦發現援軍無望,十有八九會逃跑,唐為天雖然頗受賞識,但只是一員猛將,話語沒有太大分量。
“漢州終於將要重歸朝廷。”樓礙感慨道。
“應該說歸入賀榮部。”
“哈哈,徐公子隨我來,檢視棧道上的油脂是否夠用。”
僕人全都留在後面,兩人緩步上前,沒敢走太遠,就在棧道入口處站立,樓礙伸手摸了一下木架,“夠用。”
“樓長史現在能說了?”徐礎心裡清楚,他被帶到這裡來,絕不是為了摸一把油脂。
“你此前說單于會強迫漢州軍離鄉,我說我有辦法。”
“嗯,原聞其詳。”
“九州之中,漢州地方最小,獨木難支,不能只讓我一州獨當賀榮人大軍。”
“樓長史想讓我勸降鐵鳶?”
“除此之外,他還有別的選擇嗎?鐵鳶投降,可與我一同固守漢州,阻止賀榮人南下,鐵鳶不降,只會困死在穀道之中,而我也擋不住賀榮騎兵,只能甘心為其前驅,另擇時機。”
“鐵鳶原本就是來阻止賀榮人。”
“不同,大大不同,鐵鳶現在為蜀王大將,他擋住賀榮人之後,轉身就會進攻漢州軍。徐公子心知肚明,漢、益兩軍絕無可能共存本州,必須是一方投降另一方。”
鐵鳶的確已經制定進攻漢州軍的計劃,只是被樓礙搶先一步。
“鐵鳶乃蜀王故交,君臣情契,想讓他背叛蜀王,難。”
“如果容易的話,我派一名使者前去勸降即可,何必求助於徐公子?我聽說,徐公子四處勸人抵抗賀榮部,我也有幸領教,如今該是徐公子出力的時候了。當然,我不強迫,徐公子若覺得我的計策不好,必敗無疑,或者覺得鐵鳶寧死不降,那就算了,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送徐公子前往益州。早走早好,再晚幾天,怕是道路不通,也不安全。”
徐礎也被樓礙逼上一條進退不得的絕路上,認真地想了一會,“我願意前去勸降,但是我想先問一件事情。”
“請問,我必如實回答。”樓礙笑道,對這樣的結果毫不意外。
“傳聞漢州官兵早在大亂之前就在搜刮糧草,以至民怨沸騰,是真的嗎?”
樓礙沒料到徐礎會問這件事,微微一愣,隨即大笑道:“想不到亂世之中還有徐公子這樣不忘百姓之人。”
“非也,我只是想知道樓長史是有長遠打算,還是隻想佔據一州以自保。”
“我明白徐公子的意思,但你問不出什麼。官兵的確早早徵糧,但是也給百姓指出明路:全家搬進城裡,男子為兵,婦人為佣,與官兵共保平安。可百姓受刁民蠱惑,不信官府,反而藏糧殺吏,只圖眼前安逸,不顧將來大難。棍匪一至,百姓更是有恃無恐,竟拿造反威脅官吏。棍匪都說自己吃不上飯才要造反,是不是?事實上他們早早將糧食與妻兒老小運進山中隱藏,自己出山,四處趁火打劫。徐公子若以為百姓都是待宰羔羊,可就大錯特錯,真正的良善之輩,一直追隨官府,從未生出異心,也得到很好的照顧。至於棍匪,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刁民。”
“所以樓長史不要降世軍,只要益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