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徐礎又被請來。
張庚已經到了,他是皇弟,對皇帝的邀請無法拒絕,但是不太情願,兄弟二人對面而坐,已經有一會沒說話了。
徐礎入座,給張釋虞斟酒,給張庚倒葡萄漿,笑道:“難得空閒,咱們三人能坐在一起。”
張釋虞嗯了一聲,張庚看向酒壺,不等他開口,徐礎道:“你只能喝葡萄漿。”
張庚年紀雖小,脾氣不小,撇下嘴,扭頭低聲道:“要你管我。”
徐礎在張庚頭上輕輕拍了一下,“管得。”
張庚臉色微紅,看一眼對面的皇帝,沒敢甩手就走。
張釋虞看在眼裡,心中暗笑。
徐礎舉杯敬酒,三人喝了一會,徐礎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張釋虞比較著急,不停地使眼色。
喝了幾杯之後,徐礎向張庚道:“你今年幾歲?”
張庚又看一眼皇帝,不情願地回道:“九歲。”
“嗯,不小了,受封何王?”
皇帝的弟弟通常會封王,至少也得侯位,可張釋虞登基倉促,稱帝之後又連遭意外,哪有心事給一個不受寵的弟弟封爵?滿朝文臣縱然有心提醒,也沒辦法向皇帝進諫。
張庚臉色微變,垂首低聲道:“尚未獲封。”
徐礎向張釋虞道:“你就這一個弟弟,為何遲遲沒有封王?”
按張釋虞的意思,永遠也不會封這個弟弟為王,但是這時候卻不能表露出來,啊啊幾聲,敷衍道:“還沒騰出空來,最近太忙,一直與朝廷隔絕……”
“你這次回漁陽,該有空了吧?”
“呃……有,有空。”張釋虞明白了徐礎的用意,心裡仍然猶豫不決,以為代價太大。
徐礎卻不允許他敷衍過關,繼續敬酒,又道:“這頓酒是為你辭行,你既有意封弟為王,先想個名號吧,你想不出來,我幫你想。”
張庚畢竟是個孩子,一聽說有王位要封,直直地看著兄長,竟然不覺得皇帝討厭了。
張釋虞太想回漁陽,只得笑道:“一般來說,王號應由有司提供,不過皇帝可以直接做主,嗯……既然要回漁陽,不如就封漁陽王。”
“好,漁陽王。張庚,你滿意嗎?”
張庚的小臉已經紅通通,完全沒想到好運說來就來,急忙道:“滿意,滿意。”他是個聰明的孩子,立刻起身,到一邊給皇帝跪下,“請陛下隆恩。”
張釋虞隨口一說,便成“隆恩”,轉念一想,一個王號而已,對現在的天成朝廷來說,並不值錢,只要能讓自己早些離開賀榮營地,這個代價也沒有那麼大,於是笑道:“自家兄弟,不必拘禮,平身,過來喝酒……喝果漿。”
張庚回到座位上,態度驟變,一口一個“陛下”,親自斟酒、勸酒,將張釋虞吹捧得飄飄然,身處氈帳之中,卻有幾分宮廷的感覺,越發覺得封弟弟為王倒也是件好事。
徐礎趁熱打鐵,又道:“張庚既封漁陽王,其生母也該早立位號。”
張釋虞點頭,“當然,但是我母親的位號尚未確立,別人總不能搶先,不過沒問題,我回漁陽之後,這些事情都是當務之急,很快就能解決。漁陽王的生母怎麼也是王太妃,如果大臣們不反對,皇太妃也有可能。”
張庚大喜過望,又跪下磕頭謝恩,然後改坐在徐礎對面、皇帝左手邊,每次斟酒,必然起身,恭敬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