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你懂什麼叫有趣?”張釋清輕哼一聲,突然也笑了,“再往前一個月,哥哥當皇帝,我只會當成好事,不會想到壞事——嗯,是很有趣,但你不必得意,是我正在長大,不是你教得好。”
“當然。”
張釋清臉上笑容漸漸消失,“你還沒回答我呢?是好事還是壞事?”
“一名乞丐平白得到百兩紋銀,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想說是好事,但是你的話裡肯定藏著陷阱,所以我不回答,等你解釋。”
徐礎笑道:“乞丐若用這百兩紋銀做些生意,轉貧生富,這是好事,若是買酒買肉、參賭尋歡,將其揮霍一空,這是尋常事,若是四處炫耀,因露財而引來殺身之禍,這是壞事。”
“是好事還是壞事,全看我哥哥,還有我父親,如何選擇。”張釋清想了一會,笑道:“我就要走了,何必關心這些?人各有命,我自己的命尚且不能自己做主,何況他人?我不是歡顏,在這種事情上幫不上多大忙。再見吧。你只是暫時逃過一劫,等老太后回過神來,她會將皇帝的駕崩歸罪到你頭上。”
徐礎隱居鄴城,皇帝在江東駕崩,但是對太皇太后來說,若要立刻找出一人洩憤,必然首選徐礎。
“無妨,我已經有一個刺駕罪名,不怕再多一次。”
“偶爾,只是偶爾,你好像也有些趣味,但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張釋清轉身要走。
徐礎突然湧起一股衝動,開口道:“你真心願意……嫁到塞外去嗎?”
張釋清轉回身,盯著徐礎看了一會,突然笑了,“先救你自己吧。”
張釋清走了,徐礎感到一陣難過,卻也慶幸她沒有多說什麼。
能改變他與張釋清命運的只能是大勢,大勢不來,任何妙計不過是暫緩危機而已,很可能惹來更大的麻煩。
大勢就像一對穩重的父母,無論孩子多麼想要某件東西,他們都不緊不慢地做著自己的事情,按照財力與既定計劃添衣送食,絕不給予驚喜。
日子一天天過去,徐礎再沒有受到審問,像是已被太皇太后遺忘。
屋子很大,陳設齊全,唯獨沒有書籍與筆墨紙硯,徐礎閒極無聊,只好背誦讀過的書,無書可背的時候,就計算時日,猜測芳德郡主與賀榮平山的婚事進行到了哪一步。
整整五天過去,徐礎終於又被“想”起來。
孫雅鹿推門進屋,一臉嚴肅地說:“徐公子,請隨我來。”
徐礎正在活動筋骨,收回手腳,笑道:“秦州來訊息了?”
孫雅鹿神情越發冷峻,“徐公子不必多問。”
“好吧,我不問這件事。芳德郡主……”
“皇帝在江東駕崩,天下齊哀,一切嫁娶暫緩,賀榮部也願意等。”
“娶郡主終不如娶公主。”徐礎感到心中一陣難以言喻的歡暢。
“此事與徐公子已沒有半點關係。你該仔細想想,自己怎麼做才能令鄴城再放你一條生路。”
徐礎越發確信西京之戰已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