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菊娘大聲道:“你們不能攆走徐公子……是他安葬範先生,總有一點苦勞吧?”
張釋虞道:“徐公子可以在附近另選居所,房屋、飲食都由鄴城負擔。”
馮菊娘無話可說,而且她也攔不住,那些人早已走開,張釋虞關心妹妹,也追上去。
很快,墳前只剩寇道孤與馮菊娘兩人。
“你贏了,不去拜訪一下輸家?”馮菊娘有些酸意。
“我更希望自己能輸。”
“呵呵,這話有點言不由衷吧?”
“我自己改名‘道孤’,一路行來,至今沒有同行之人,我若輸了,至少證明世上還有我的同類。可惜,真是可惜。”
“你真是……像你這麼狂傲的人,一個就夠了,怎麼可能有同類?”
寇道孤長嘆一聲,“稱王而退位,我原以為徐礎或有不同,結果也是俗人一個。”
馮菊娘不知自己怎麼想的,突然道:“我能做你的同行之人嗎?”
寇道孤看過來,沒有回答。
馮菊娘又露出一絲媚笑,對她來說,這要輕鬆得多,既然辯不過對方,她覺得老辦法沒準有用。
寇道孤冷笑一聲,指著泥土裡的骰子,“你與它才是同類。”
“寇先生太自滿了些,我不信你一輩子只問道,永遠不通人情,更不相信你對我一無所感——除非你不是真男人。”
寇道孤盯著馮菊娘,就像那些主動迎向危險的人一樣,視此為對自己的一次考驗,“馮夫人天姿國色。”
馮菊娘微微一笑,本能地猜出對方喜歡哪一類女子,所以沒有垂目以顯嬌羞,反而迎視寇道孤的目光,毫不退讓,“冠先生見過多少女人?”
“不多,不算道路所見,三十出頭。”
“那你怎知我是天姿國色,比別人更美?”
“見微知著,我剛才正在論道,諸生聽得入神,或有一兩人能被引入門,你一出現,諸生心散,令我前功盡棄,連那一兩人也失去了,因此知你必有過人之絕色。”
馮菊娘笑道:“能得寇先生如此讚賞,我怕是第一人吧?”
“你當這是讚賞?”寇道孤微微皺眉,“便是色絕天下,於求道無益,反生雜念,算不得好處。”
“話在寇先生,體悟在我,我覺得是讚賞,這就夠了。”馮菊娘已能習慣寇道孤的說話方式,“怎樣,我能與你同行嗎?”
寇道孤搖頭,“你我或許同向,但是中間隔山阻河,走不到一塊去,甚至彼此望不見。”
馮菊娘哼了一聲,正要再說,嚴微等人從遠處跑來,到了近前,嚴微拱手道:“徐礎拒絕搬出,仍自稱範門正統,他要我們來問寇先生,說只有你是明白人。”
入谷以來,寇道孤第一次微微點頭,似有讚賞之意,“雖非同行之人,至少可以遠遠地打聲招呼。徐礎有點本事,思過谷的確歸他,以後你們留在他身邊,向他請教吧。”
眾人無不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