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徐礎問道:“你想要什麼?”
張釋清不轉身,也不回答,心裡一團茫然。
範閉墳前,張釋虞大致複述他與徐礎的問答,最後道:“寇先生可能看出深意,但我真心覺得徐礎已無雄心壯志,我談天下大勢,他卻向我索要米麵。”
眾人大都贊同世子的判斷,一直在侃侃而談的寇道孤,這時卻一言不發,神情顯得越發嚴肅,思索良久,開口道:“嚴微,你去傳第二個問題。”
“是。”
寇道孤又沉默一會,“天下人人該救?還是有人該救、有人不該救?”
嚴微剛要走,站在外圍的馮菊娘開口了,“不必白跑一趟,這個問題我替徐公子回答。”
嚴微認得馮菊娘,其他人至少聽說過她的名聲,對她一個女人敢於參戰,心中不恥,嘴上卻不說什麼。
張釋虞更是想看熱鬧,並不出聲制止。
寇道孤來拜墳的路上見過馮菊娘,不以為意,第二次看向她,仍不當回事,“你是徐礎什麼人?”
“侍女、弟子、同道……說什麼都行。”
“你的回答就是徐礎的回答?”
“呃……我不敢保證,但是徐公子比我聰明百倍,我能回答得了,他必然回答得更好。”
寇道孤發出標誌性的冷笑,“聰明而有百倍,回答有好與更好——在場諸位至少有問道之心、小悟之才,你不過是粗通人言的妖物,也敢發聲?”
馮菊娘從未受過如此的蔑視,十二名貴女一同對她評頭論足、出言譏諷時,她毫不在意,能夠反唇相譏,這時卻有些臉紅,心裡惱怒,激起更強烈的鬥志,昂首道:“寇先生將悟性分成三六九等,就不許我將聰明排出高低?”
寇道孤笑了,這回不是冷笑,而是正常的微笑,“原來你不只粗通人言。好,你來回答,只是你的回答,與徐礎無關。”
“嗯。我若回答天下人人可救,你必然說壞人、惡人也救得?我若回答好人可救、壞人不可救,你就會說誰來區分好壞?誰能區分好壞?所謂的好人殺來,也要束手就擒嗎?”
“我不會這麼說,但你可以繼續。”寇道孤難得地臉上一直帶著正常笑容。
“所以你的問題就是一個陷阱,越是認真回答,越會深陷其中。”
“你不想回答?”
“當然要回答,不答就是認輸。但我不按你的問題來答,我說:心存天下,無需詢問可救、不可救,心存正道,是非功過任人評說。”
寇道孤大笑,向其他人道:“此女以為論辯就是言語交鋒,但她的確說出一點意思。”
“一點意思?難道我回答得不好?”馮菊娘不服氣。
寇道孤收起笑容,“你既然以為問題裡藏有陷阱,為何還要踏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