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不承認參與刺殺,少數人聲稱他們聽到傳言,說是……說是鄴城懸賞,能在城中殺死義軍一兵,賞銀百兩,殺死一將,賞金百兩、五品官銜,殺死一王,賞金千兩、三品官銜、封爵為侯。”
“嘿,天成若是早這麼大方,豈不省事多了?”徐礎感到好笑。
“還有。”
“嗯?”
“傳言說,若殺……若殺吳王……”
“怎樣?”
“賞金兩千兩、三品官銜、封爵為侯……”
“只多一千兩黃金?”徐礎笑道,覺得自己的價格不高。
“還可以娶芳德郡主。”
徐礎一愣,芳德郡主是濟北王之女,也是徐礎的第一個妻子,曾經寫下“休夫書”,卻不被家人承認。
徐礎先是大笑,隨即大怒,“好一個費昞,拿我消遣來著。”
“那些人沒說傳言來自費昞。”孟僧倫必須提醒一句,以免誤導吳王。
“不用再問,必是費昞想出的懸賞,田匠替他在城中傳揚。將冀州兵和暗藏兵器者留下,其他人編入軍中,明天之戰,官兵若殺吳兵,義軍就用這八百多人祭神,再用剩下的東都百姓攻破敵營。”
“是。”孟僧倫告退,知道自己算是逃過一劫,不用去送死了,心中卻依然不安,覺得對不起執政,對不起死去的宋星裁和落入官兵手中的王顛與眾將士。
時近黃昏,田匠仍未現身,徐礎不喝飯、不喝水,就那麼坐著,一點也不覺得累,反而更加清醒,連頭暈的感覺也只是偶爾出現。
“東都必須乾乾淨淨。”徐礎既是在自言自語,也是在對曹神洗說話,“費昞情急之下亂出招,以為能讓東都百姓憤而反抗。嘿,他錯了,能為他而戰的人只有田匠等寥寥幾人而已。”
“可吳王卻要殺八百多人。”曹神洗開口道。
“曹將軍也錯了,費昞不是想看我的昏招,是想看我的軟弱。”徐礎笑了一聲,“他以為我的心慈手軟能讓諸王對我再生異心——你們都錯了。”
曹神洗沒接話,此時此刻,他的確不認為吳王會手下留情。
天黑之前,薛金搖也來了,帶著明天的全盤規劃,一一細說,徐礎沒有任何調整,“很好,就按你的佈置來。”
“只有一件事要你決定,從哪個方向衝出去?”薛金搖問。
“東城。寧軍與官兵交戰之後,你就可以派兵出城了。”
“我只會帶兵出城,不會派兵。”薛金搖糾正道,想走又停下,“你得睡一會,看你的樣子,跟鬼一樣。”
只有薛金搖敢說這樣的話,徐礎擠出一絲微笑,“很快,很快我就能休息。城裡不會再有任何威脅,你很安全,所有人都會安全。”
“我才不怕刺客。”薛金搖哼了一聲,帶人離去。
望著薛金搖的背影,曹神洗忍不住道:“吳王夫人頗具將才,可是打法有些問題啊。”
徐礎不吱聲,眼裡只有逐漸降臨的夜色,還有已經準備好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