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礎止步笑道:“當然,若非得到陛下信任,大將軍怎會奉詔入宮宿衛?”
“哈哈,就是這個意思。”梁升之拍拍樓礎的肩膀,收起笑容,“天道迴圈,報應有定,樓家應該比別家更明白這個道理。對了,家祖奉旨再度出仕,他老人家原想安度晚年,可陛下不同意,說是老臣可靠,別人比不了。家祖只得勉為其難,擔任侍中,兼掌尚書省。”
“恭喜,令祖再掌相印,梁舍人今後必能飛黃騰達。”
“我不靠祖蔭。”梁升之冷冷地說,“請樓公子轉告樓家,知足常樂,別等機會失去的時候悔之莫及。”
“人微言輕,我的話在樓家沒人會聽。”樓礎微笑道。
梁升之大笑,“此一時彼一時,像樓公子這樣的人才,從前不得重用,今後沒準是樓家的頂梁之人。”
樓礎回到原處,琢磨一會,覺得梁升之必有未盡之言,大將軍的處境很可能比他預料得更加危險,刺客還沒供出樓礎等人的名字,皇帝就已經懷疑樓家。
梁升之說得沒錯,直到下午,寺中的貴婦才陸續出來,又引發一陣騷動,人群漸漸散去,留出的空地越來越多。
蘭夫人大功告成,派一名侍女出來,命管事人帶奴僕回府,特意交待樓礎:就在家中待命,不要隨意走動。
樓礎稱是,扭頭就違反命令,跑去找馬維。
馬維看上去還很鎮定,笑臉相迎,安排酒菜,噓寒問暖,一如往常,可是等僕人全都退下,只剩兩人時,他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郭時風。”馬維道。
“他讓洪道恢提前動手?”
“郭時風比較著急,跑去拉攏皇甫階,從他那裡打聽到訊息,讓洪道恢前去行刺。唉,果如礎弟所料,洪道恢一時疏忽,殺錯了人。”
樓礎目瞪口呆,好一會才道:“皇甫階居然會被說服?”
“郭時風辯才了得,有這個本事,他看出皇甫階忍受不了皇帝的耍弄,其父皇甫開在冀州又接連敗給賀榮部,地位已然不穩……”
“他人呢?”
“失蹤了,不知躲到哪,一直沒再出現。”
“洪道恢……”
“對他可以放心,洪道恢早有準備,知道自己必然落網,不會供出其他人的名字。”
“那郭時風跑什麼?”
“他還是膽怯,我從前看錯他了。”馬維嘆息一聲,“事已至此,別無它法,只能放棄計劃,先靜觀其變,若有意外,我與礎弟一塊逃亡,絕不獨自偷生。”
“不能放棄,皇帝必須死。”
馬維大吃一驚,“礎弟你……”
“皇帝不死,樓家會亡,馬家會亡,天下不知還有多少人家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