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聽你這麼一說,確實難得,我這個兒子有點特別,他……不對,你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喬之素笑而不語,不肯直接開口評論父子之情。
樓溫神情漸漸變得冷酷,喃喃道:“陛下為什麼單單看上這個兒子?想要傳話,有老三就夠了……”
“或許陛下真是欣賞十七公子的才華。”
“嘿,只憑一篇他人署名的文章?何況他一個禁錮之身,縱有才華又能怎樣?”樓溫看一眼喬之素,“我知道了。”
喬之素拱手告辭,他只是一名幕僚,該提醒的時候提醒,該閉嘴的時候閉嘴。
樓溫獨自一人坐在空蕩的議事廳裡,被夜色悄無聲息地包裹,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只剩下極微弱的光線,他不由得打個寒顫,小聲道:“難道她的鬼魂還沒安息,又要折騰?”
大將軍悚然驚醒的時候,樓礎已經來到歸園,被僕人帶到會客廳內,送上喬之素備好的一份送別禮物。
張釋端很高興,今晚來的客人不多,算上他只有九個人,都是最好的朋友,可以無話不說。
酒宴豐盛,大家喝得開心,三巡過後,張釋端起身舉杯,大聲道:“我已經向皇帝提出請求,等我從江東回來之後,要參加西征平亂。”
眾人叫好,甚至有人直接喊出“監軍”,張釋端忙補充道:“我可當不了監軍,給監軍當個隨從,哪怕是普通士卒也沒問題。大丈夫在世,總該在戰場上走一遭。”
眾人又一次叫好,紛紛表示自己也想從軍,張釋端繞過酒案,來到樓礎桌前,“大將軍是本朝第一名將,今後我要向他多多學習,眼下無緣得見大將軍,先敬樓公子一杯,請代我向大將軍美言。”
樓礎起身,“能得世子隨軍西征,大將軍如虎添翼。”
“哈哈,樓公子把我誇得太過啦。”
與所有歡慶的酒宴一樣,開始規規矩矩,待到酒興高漲,就再也沒人能讓一群年輕人安靜下來。
張釋端喜歡談論“天下”,抓住每一個客人述說胸中志向:“不出三年,我必能統率十萬大軍,北伐賀榮,南平群蠻,還諸位一個太平天下!”
樓礎是這群人當中的新來者,除了張釋端,跟誰都不太熟,無法坦然融入其中,剛過二更就佯醉臥倒。
許久之後,張釋端才發現客人倒下一位,立刻命僕人將樓公子送去客房休息。
歸園臨水,客房是座小樓,窗戶推開之後能望見湖月相映,樓礎其實睡不著,推窗遙望,心思不寧。
湖上似乎駛來一艘船,樓礎仔細凝望,果然是艘小船,緩緩飄浮,船上也不點頭,似乎沒人。
船逐漸駛近,隱約傳來女子笑語聲,樓礎急忙輕關窗戶,歸園附近盡是王府,說不定是誰家的內眷趁夜出來遊玩。
片刻之後,窗外傳來石子敲擊的響聲,樓礎吃了一驚,第一個念頭是張釋端的僕人將自己送錯了客房,所以不做回應,希望外面以為這裡沒人。
連響幾聲,外面有人輕聲叫道:“上面是樓十七公子嗎?”
樓礎又吃一驚,對方竟然找的就是自己,這回沒法再裝糊塗,只得推窗向外道:“是我,幾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