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在屋外吃飯,徐礎抬頭看一眼星空,回道:“難說,看今後的局勢吧。”
再無人說話,吃過晚飯之後,各去休息,衛兵就在外面搭建帳篷過夜。
次日一早,十名衛兵將乾糧大都留下,告辭離去,午時剛過,麻金抱著馬軾走進徐礎的房間,說:“都走了。”
連僕婦也不肯留下,跟著兩名男僕悄悄離開,不好意思過來辭行。
徐礎向馬軾道:“喜歡這裡嗎?”
唯一熟悉的僕婦也不在,馬軾更加膽怯,卻沒有哭,搖搖頭,第一次直接回答徐礎:“不喜歡。”
“我初來的時候也不喜歡,慢慢就住慣了。”
“我想回家。”
徐礎示意麻金將孩子放下,俯身對他說:“咱們都無家可歸了。”
馬軾不知聽懂沒有,愣了一會,突然放聲大哭。
徐礎有一百種道理證明小孩子不該哭,但是沒有一種現在能用上,只得挺身向麻金求助:“你會哄小孩子?”
麻金搖搖頭,但是抱起馬軾,輕輕晃動,逐漸止住他的哭泣,然後向徐礎道:“我試試。”
“多謝。”徐礎長出一口氣,他真不知道如何面對這麼小的一個孩子。
麻金猶豫一會,開口問道:“這裡安全?”
徐礎想了想,“冀州軍應該會比鮑敦和寧軍早到一些,搶佔鄴城,他們只需專心抵抗寧軍、放過鮑敦,此戰必勝,所以——這裡安全。”
麻金略顯驚訝,“這麼簡單?”
“鮑敦與寧軍並非舊交,結盟之初必然各有疑慮、彼此忌憚,可以直接離間,無需太多花招與巧計。”
麻金點下頭,抱著馬軾轉身走了。
麻金向來沉默寡言,極少問東問西,徐礎卻有些意猶未盡,繼續道:“梁王兵少,且又意志消沉,無可挽救,無可挽救……唉。”
接下來的幾天裡,三人住在谷中無所事事,馬軾哭了三天,到第四天終於緩過來,露出貪玩的本性,總想往草窠裡鑽,麻金不得不時刻跟在後頭,將他拽回來,頗有些焦頭爛額,沉默如他,居然能與小孩子聊得起來,絮絮叨叨,與徐礎相處多日,說過的話也沒現在一天多。
三人吃得都不多,但糧食還是日漸減少,谷外卻一直沒有人來。
思過谷離大道有段距離,草高且深,路徑曲折,外面幾乎看不出這裡住人。
有一天傍晚,遠處傳來廝殺聲,麻金出去檢視情況,良久未返,馬軾見不到他,又要哭,徐礎施展渾身解數,幾近無話可說,馬軾還是哭出來,喊道:“我要金叔,我要金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