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唯唯,只有一人挺身而出,高聲道:“楊將軍此言差矣。”
楊彤彩臉色一沉,“蘇副將有何高見?”
此前在戰場上,眾將一擁而上,挾持楊彤彩退兵,誰也不承認自己是主使者,事後楊彤彩也大度地表示絕不追問,但是一直對這位副將蘇融川存有懷疑,以為暗中挑事者必是此人。
蘇融川三十幾歲,性子比較耿直,出列回道:“俗語云‘才出虎穴又入狼窩’,賀榮人是虎,晉王沈耽就是狼,他今日卑躬屈膝前來求盟,它日必要設計陷害。朝廷不幸蒙難,所仰望者,無非是咱們這支冀州軍,若是陷在幷州,楊將軍有何臉面再回冀州?”
楊彤彩臉上一紅,心中大怒,“與晉王結盟,正為挽救朝廷,先別管晉王是狼是虎,梁王才是朝廷眼下之敵,不與晉王結盟,難道還與梁王聯手不成?”
蘇融川昂首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楊將軍可做漁翁,為何非要選鷸蚌為友?以賀榮人之強、之盛,冀州軍尚且大勝而歸,區區晉、梁,有何可怕?”
楊彤彩大笑,隨即怒道:“信口雌黃,誤我大軍。早就說了,冀州軍之勝乃是僥倖,又沒有降世軍相助,憑什麼同時與晉、梁兩軍交戰?”
“對楊將軍來說可能是僥倖,對我們……”
“你說什麼?”楊彤彩更怒,挺身而起,雙目圓睜。
眾將皆勸,蘇融川拱手道:“是我口不擇言,楊將軍莫怪,不過我的想法沒變,晉王絕不可信,寧可繞路,也不可受其蠱惑,望楊將軍再思。”
楊彤彩冷笑道:“我若不肯再思呢?你還要再來一次兵諫不成?”
帳中諸將一半多人參加過上次的挾持,聽到這句話心中都有些慌亂,低頭不語,蘇融川更是狼狽,退回列中,連道“不敢”。
尹甫起身勸道:“楊將軍休怒,眾將各抒己見,最終還是要由楊將軍定奪。”
“他們也得聽我‘定奪’才行。”楊彤彩怒氣難消,“朝綱不振,就是這些人害的。”
尹甫不停勸慰,楊彤彩稍稍緩和,揮手道:“我意已決,諸將退下。”
再沒人敢提出反對,眾將陸續退出中軍帳,蘇融川一直紅著臉。
不遠的帳篷裡,徐礎正與晉王使者對面而坐,一人飲酒,一人品茶。
“晉王想來十分重視這支冀州軍,所以派大哥親任使者。”徐礎笑道。
劉有終嘆道:“晉王如今只求自保,幷州內亂未除,再來一支冀州軍,可真承受不住。希望四弟多多幫忙,令晉、冀結盟,莫生嫌隙,此戰過後,還可聯手應對南方之敵。四弟聽說了嗎?寧王已然平定吳州,另派一軍再度奪取東都,他則招兵買馬,號稱要以五十萬大軍橫掃天下。賀榮人雖強,思念塞外,一敗便潰,寧王心志堅定,才是真正的強敵。”
“大哥所言極是,但我在冀州軍中只是客人,受其保護前往冀州,說不上話。”
劉有終笑道:“這是怎麼了,四弟在我面前還要客氣?天下人盛傳,降世軍金聖女、冀州軍尹大人、涼州楊猛軍、益州軍鐵鷙共敗賀榮人,可我知道,若沒有四弟出謀劃策,根本就不會有四家聯手。”
“大哥想得太多,冀州軍諸將議事尚且不許我參加,我如何能夠‘出謀劃策’?我去冀州也只為送芳德公主回家,別無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