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礎一下馬就有校尉走過來,冷冷地說:“請隨我來。”
徐礎什麼都沒問,跟隨校尉進入一頂早已準備好的帳篷裡,一等就是半天,直到天黑時也沒人過來解釋這是怎麼回事,也沒人提供飲食,徐礎飢渴交加,唯有忍受。
一更左右,終於有人現身。
來者是寇道孤,進帳之後站於門口,好一會才道:“怎麼不點燈?”
“沒有值得一看之物,無需點燈,浪費油脂。”
“我來勸你幾句話。”
“請說。”
“鄴城只剩下投降這一條路,越是早降傷亡越少,你若能讓郡主開啟城門迎入梁軍,張氏可得保全,梁王一人不殺。”
“我沒有這個本事,你們都高估了我對歡顏郡主的影響,而低估了郡主本人的意志。”
“郡主的‘意志’會害死所有人。”寇道孤奉命而來,並非真心勸說,話鋒一轉,“你養的那個妖婦,我會讓她生不如死。思過谷裡的人畜都將被殺死,連同房屋一同燒燬,重新再建。可惜,這一切你都看不到。”
徐礎像是被嚇到了,半天沒說話,再開口時卻帶著笑意,“我突然想起四個字——以色事人,用在你身上再合適不過。若有機會的話,你應該多向馮夫人討教才對,得她點撥,你將無往而不利。”
即便是隔著一團黑暗,徐礎也感受到對方的狂暴怒意。
“望你死後有知,仍能看到人世間的殘忍。”寇道孤語氣平淡地拋下一句,轉身離開。
徐礎閉眼睡覺,一直就沒起身。
他被喚醒時,正是深夜,起床後腳步虛浮,直到走出帳篷才慢慢清醒。
十餘名士兵默默地走在前後,身上的甲衣發出輕微的響聲。
軍營歸於平靜,想必是已經做好準備,只等一聲令下。
大帳裡燈火通明,光是蠟燭就點了數十根,還有更多的油燈與火把,以至於只剩下一小塊空地與狹窄的通道。
馬維坐在祖傳的椅子上,只有他身邊數尺以內不點燈燭,連人帶椅隱藏在一片朦朧之中。
不離梁王左右的高聖潔今晚不在,士兵將徐礎雙手束住,然後退下,帳中只剩兩人。
徐礎站得比較遠,舉起雙手,笑道:“至於這樣嗎?”
馬維緩緩抬頭,用茫然的聲音道:“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