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已走到頂樓,一間空蕩蕩的屋子,四周一圈窗戶,有的開啟,有的關閉,夜風穿屋而過,頗為涼爽,腳下偶爾會踩到不知何時飄進來的樹葉草枝,張釋清每次都會被嚇一跳。
馮菊娘將燈籠放在地上,“好像也沒什麼可看的。”
張釋清鬆開徐礎的袖子,原地轉了一圈,疑惑地問:“七寶呢?”
馮菊娘道:“早被人拿走了。”
“咦,七寶閣神通廣大,不許主人……那個,卻不在意寶物被拿走嗎?”
“它……當時大概是睡著了吧,寶物對它來說,不過就是咱們身上的一件飾物,丟了固然可惜,但是不傷自身。”
張釋清有點不信,轉向徐礎,“我要你用平時的無趣告訴我實話:馮姐姐是不是在哄我?七寶閣里根本沒有七寶,也沒有神通?”
馮菊娘笑而不語。
徐礎道:“我對此閣並無瞭解,也不敢說馮夫人所言是真是假,但我知道,心中坦蕩,無畏鬼神。七寶閣從前顯是禮佛之所,所謂七寶,無非是個稱呼,即便真有,也是裝飾,佛像移走,七寶自然也不會留存。”
“嗯,還真是無趣。馮姐姐,我寧願聽你的說法。”
馮菊娘笑道:“聽我的就對了,咱們找找,沒準什麼地方還藏著寶物呢。”說罷提起燈籠,到處照看。
張釋清跟在她身後,“真有隱藏的寶物,也是被打掃的僕人揀走。”
徐礎走到一扇敞開的窗前,發現原來不是敞開,窗戶已經沒了,只剩下窗欞還在。
從這裡正好能望見多半座府邸,低垂的夜色中點綴著數處燈光,微弱如螢,徐礎突然想到,必有一處燈光此刻正在陪伴歡顏郡主……
“哈,真有寶物!”身後傳來張釋清驚喜的叫聲。
徐礎轉過身,看到張釋清正託著一隻酒壺向他炫耀,馮菊娘站在旁邊微笑。
三人一同走來,馮菊娘只在剛出小跨院時向數名衛兵交待過幾句話,不知她是怎麼傳達的命令,竟然讓人提前在閣上備好了兩壺酒、數只杯子,放在牆角的一隻托盤上。
“七寶閣有沒有神通我不知道,馮姐姐是真有。”張釋清大為高興,捧著酒壺湊近鼻子,輕嗅一下,讚道:“好酒。”
馮菊娘再次放下燈籠,拿起來一隻杯子,請小郡主斟滿,遞向徐礎,“第一杯敬公子,不是公子臨時起興,咱們不會來這裡。”
徐礎走來,接過酒,笑道:“因一句話而得功,正是我喜歡的事情。”
馮菊娘拿起第二隻杯子,斟滿之後遞給張釋清,“第二杯敬郡主,沒有郡主,七寶閣無魂亦無趣。”
張釋清向徐礎道:“替我拿著。”
徐礎一手一杯酒。
馮菊娘拿起第三隻杯子,“這杯敬我自己,沒有我帶路,你們走不到這來。”
張釋清放下酒壺,從徐礎手裡接過自己的杯子,“第一杯要一飲而盡,然後各隨己意。嗯……我要說點什麼:我經常喝酒,經常喝醉,醒來之後往往將當時的場景忘得一乾二淨,這一次,我仍然盼望一醉,但不想忘掉此情此景。”
張釋清先看馮菊娘,再看徐礎,面帶欣喜的笑容。
馮菊娘道:“公子不說幾句?”
徐礎嗯了一聲,正在尋思,張釋清道:“他一開口必然無趣,反而打擾酒興,來,我先飲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