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有戰鼓,徐礎雙手執槌,擂響第一下。
擂鼓自有規矩,徐礎略知一二,好在寧抱關等人也不太懂,只需聽個聲響而已。
夜色初降,城外官兵叫喊半天,氣勢稍衰,正要退兵紮營,突然看到城內有人衝出,城上又有鼓聲響起,急忙重新佈陣,迎戰叛軍。
這是義軍極少經歷的硬仗,雙方兵力相當,打得尤其慘烈。
徐礎不停擂鼓,直到氣力不支,才轉交給孟僧倫。
寧抱關處於下風,他有點託大了,冀州騎兵天下馳名,兵強馬壯,訓練也多,義軍騎兵多是臨時拼湊,來不及操練,敢出城應戰已經很了不不起,真到戰場上,很快就變得散亂,不如官兵整齊。
即便如此,寧抱關少帶騎兵還是對的,人數越多,義軍只會越亂,一千一百人當中至少有五成能夠跟上寧王,不至於全成為一盤散沙。
雖然寧抱關聲稱不要支援,徐礎卻不能坐視不管,立刻下城,帶領剩餘的數千騎兵出城,過橋列隊,做出立刻就要參戰的架勢,城上多處鼓響,一陣緊似一陣。
官兵察覺到城門口的動向,他們沒料到叛軍真敢出來應戰,戰場上雖然佔據上風,氣勢卻已減弱三分,待見到叛軍背後還有騎兵,氣勢又弱三分,立刻鳴金收兵。
徐礎也派人前去招回寧抱關。
這一戰不求大勝,只要能顯出敢戰之心即可。
寧抱關帶兵回到城裡,徐礎守在橋邊,確認外面再無自己人之後,才退兵進城。
官兵停在遠處,沒有趁勢攻城。
徐礎猜中了,這只是一支先鋒,後方大軍距離尚遠,主將不敢真與叛軍硬拼。
這一戰持續得不久,雙方的損失也都不大,對士氣的影響卻極顯著,官兵乖乖地立柵建營,不再以為叛軍散漫可欺,城裡義軍士氣陡增,對吳王、寧王的敬畏也隨之暴漲。
徐礎挾此餘威,重新整編隊伍,將降世軍正式分派給諸王,人數相差無幾,絕不厚此薄彼。
薛六甲派人來過幾次,請吳王去宮裡議事,都被徐礎婉拒,他剛剛嶄露頭角,在薛六甲的忌憚名單上,很可能已經與晉王、寧王平齊,甚至更高一些。
從現在起,徐礎再不會冒險進宮,孤身去見薛六甲。
夜半之後,城內義軍分派完畢,城外官兵也越來越多,開始繞城紮營,做出圍攻之勢。
徐礎一夜未睡,四處奔走,要讓城內的每一名頭目和儘可能多計程車兵看到自己。
城外城內各有一場戰鬥,城外大兵壓城,乃是存亡之戰,城內諸王各立旗號,乃是威望之戰。
一實一名,徐礎都要爭取大勝。
城外暫時陷入僵局,城內徐礎稍佔優勢,他是軍主,又是降世王的女婿,剛剛擊退官兵氣焰,越是遠離北城、沒看到戰場詳情的兵民,越以為義軍大勝,對吳王、寧王也越是畏服。
徐礎回到北城時,已將近五更天,剛一進營,就被攔住。
黃鐵娘找女婿已經找了好一會,她不關心降世軍將士歸誰,甚至沒注意到諸王勢力正在迅速膨脹。
“我女兒呢?金搖在哪?”黃鐵娘拉住韁繩問道。
徐礎早忘了這件事,“金搖姑娘……還沒回來?”
“回來個屁!”黃鐵娘一急,口出髒話,抓住徐礎的一條手臂,硬拽下馬,“老婆沒了,你也不著急、不過問,算什麼丈夫?”
徐礎也有愧意,下馬攙扶黃換娘,“岳母大人別急,官兵尚未合圍,金搖姑娘正在回來的路上,很快就能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