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譚無謂心裡還是不夠踏實,也知道自己以外姓而做一方諸侯,易惹忌憚。
徐礎回道:“外洩聖言,乃大不敬之罪,但是譚君侯問起,我不能不答,只能說‘隻字未提’。”
譚無謂重重地鬆了口氣,對他來說,這就夠了,再不多問,接下來的時間裡純是閒聊。
徐礎告辭,回到住處接到行宮傳來的口信:夫人張氏要留居兩晚,然後會被送回思過谷。
徐礎進城居然只是陪行,並未受到皇帝再次召見。
徐礎次日一早返回谷中,別人問起,他說皇帝寵妃是張釋清故人,因此多留兩天。
鄴城官吏當天下午趕來,給谷中諸人登記造冊,自此進入戶籍,不再是“世外之民”。
徐礎並無隱瞞,但是為謹慎起見,將馬軾之名寫為“徐軾”,入徐家之籍。
又過一天,張釋清被準時送回谷中,隨行數十輛馬車,帶回的禮品之豐富與珍貴,連見多識廣的馮菊娘都感到驚訝,“這是連半座皇宮都給搬來了吧?”
面對眾人詢問,張釋清一律笑而不答,回到臥房,才向徐礎道:“料事如神的徐先生,猜猜皇帝帶來的妃子是誰吧。”
“我只能想到一個人。”
張釋清嘆道:“又被你猜中,我若不問,你能想到嗎?”
“你若不問,我心裡有三四個人選,你一問,只剩一個。”
張釋清笑道:“繽紛居然成為皇帝的寵妃,這真是……幸虧當年我沒有堅持去找她回來。”
繽紛原是張釋清的侍女,冒她的身份被賀榮人俘虜,輾轉南下,被徐礎託付給當時的宋取竹夫人麻七姑。
“你不……生氣?”徐礎問道。
“我為何生氣?”張釋清詫異道,“因為我的丫環成為帝妃,而我只是平民之妻嗎?嗯,我很生氣,你去爭奪天下,給我搏一個皇后的身份吧,或者讓兩個兒子努力,我做皇太后。”
徐礎笑著勸慰,張釋清這才釋然,繼續道:“我總算問清楚怎麼回事了,還真是麻煩。”
“哦?”
“皇后想要為父報仇,也想殺郭時風,但他是百官之首,又無真憑實據,所以這件事不能透過法司動手,也不知也是誰獻計,想借修史給郭時風致命一擊,所以牽連到你身上。”
“除了殺父,皇后與郭時風還有仇怨?”
“那是早年的事情了,郭時風曾力勸皇帝立益州鐵妃為皇后。”
宋取竹與寧王決裂之初,益州的幫助至關重要,為此他與鐵家聯姻,娶來鐵鳶的一個妹妹。
“如果當時我在皇帝身邊,怕是也要支援郭時風。”
“這就是退隱的好處了。繽紛自己也有件事求你。”
“求我?”
“繽紛生了一位皇子,今年十歲,想要拜你為師,明天就送過來。”
徐礎發現事情越來越亂,多年的平靜好像全是假象,就為靜待今日的時機,給他重重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