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援疑彎弓拱箭,向城上射去,“少來騙我。”
城上人頭消失,笑聲還在,“我們不急,奚將軍慢慢考慮,或是下馬投降,或是餓死城中,別無它路。”
奚援疑向部下道:“這是反賊的疑兵之計,管將軍身經百戰,經驗豐富,斷不會落入宵小之徒的手中,必定在想辦法破城解圍,咱們再堅持一下,尋找薄弱之處,助管將軍一臂之力。”
汝南城不大,內外城之間更是狹小,中間還有河池阻隔,騎兵無法越過,只能在小半圈的範圍內來回賓士,的確找到幾處低矮的城牆,但那裡也是吳軍守衛最嚴的地方,沒有器械相助,騎兵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又是幾圈下來,不少馬匹已經口吐白沫,官兵只得下馬,奚援疑慨然嘆道:“是我的錯,不該騎兵進城,步兵居外,若是反過來,或許還有轉機。我無顏再見管將軍,更無顏回朝,你們帶我的頭顱,投降了吧。”
奚援疑拔刀要自刎,身邊的將校急忙衝過來奪下刀,勸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奚將軍何苦自盡?大家一塊投降,再做打算吧。”
“我是奚家人,怎麼能向反賊投降?你們放開……”
眾人不由分說,擁著奚援疑走到城下,向上面喊道:“奚將軍願降,請來人說話!”
奚援疑掙扎一會,終於放棄,嘆道:“奚家名聲,毀於爾等之手。”
沒人理他,也沒人救他,心裡都知道,投降是早晚的事,奚援疑不好意思承認,只能由眾人力推。
城上有人道:“留下馬匹、盔甲與兵器,都到城門那裡去,若有人身上藏著兵刃,哪怕是匕首,我們也不客氣。”
奚援疑的盔甲由別人脫下來,他不反抗,也不配合,總之是“被迫”投降。
城門開啟一小半,官兵列隊出城,遠遠望見叛軍中間的管長齡,都低下頭,不再後悔此次投降。
徐礎仍宣告同樣的內容:天成朝離滅亡不遠,但是官兵去留隨意,吳軍不會強人所難。
大部分人還是走了,他們的家人在東都,不願成為反賊。
奚援疑走在後面,來到吳軍陣前,向管長齡拱手,上前幾步,跪在老將軍腳邊,“末將無能,連累管將軍受困,罪該萬死。”
管長齡已經冷靜下來,開口道:“打仗就是這麼回事,總得分個勝負。敗就是敗了,我是統帥,一切責任由我擔負。唉,老了,真是老了,想當年,就是大將軍也不能強迫我貿然出兵。你起來吧,無需向我請罪,倒是該向你的對手致意。”
奚援疑起身,看向徐礎,不肯行禮,昂然道:“我見過你。”
“哦,我倒沒什麼印象。”徐礎微笑道。
“我雖是敗軍之將,但我不服氣,再有對陣的機會,我必能取你首級。”奚援疑依然相信,如果一開始就採取他的策略,速戰速決,官兵絕不會落入陷阱,勝負也將是另一種結果。
“我很期待下一次對陣,請將管將軍帶走,護送他回東都。”徐礎向管長齡道:“見到大將軍,請代我轉告一句:樓家若亡,我為之報仇,樓家若在,我與之一爭雌雄。”
管長齡連笑數聲,“好,無論存亡,樓家不虧。”
降軍當中,只有管長齡騎馬,在奚援疑等人的簇擁下,緩緩沿大路離去。
徐礎望著官兵遠去的身影,默默無語,身邊的唐為天忍不住道:“真的全放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