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聽過兩次便記下了,此時附來,恰到好處。雨絲未有停歇之意,扶蘇全身縈於白光之中。
‘號鍾’是子夜的心頭肉,若讓它淋了雨水,不光對不起琴還對不起他。
桑夏卻毫不在意地曝露在雨絲中,溼了長髮漉了衣,身旁的布風鳥聞琴音翩然飛起‘呦嗚’一聲清亮傳遍山林。
師暄暄偎在駱賓懷裡,仰頭之時正對上他溫柔的目光,千言萬語盡在彼此心間。
她微微一笑又埋頭入懷…
歸吾與賀蘭掛在樹上看著山腰處一對琴笛合鳴的璧人,賀蘭滿臉羨慕之情,歸吾則一如慈父般笑著拍了拍女兒的手。
“啊!”倚在床畔的阿妖伸手揮了揮,浸收回靈力淡然‘看’向她,就算看不到她真實的眼睛,也能從側著頭的模樣看出疑問。
阿妖笑了笑,“我沒事。別擔心。只是很久沒聽扶蘇撫琴了。那時候,我剛來人世,就遇上了他。
他總說自己不擅音律,此時聽來確實如此啊,這琴音倒是渾厚天然,不知是什麼寶物。”
“你喜歡?!”浸吐著白氣問道。
阿妖急忙搖頭,“我只是說那琴音很不錯,你可別打主意,子夜是最愛這些器物的。若丟了,估計能哭死了去。”
浸又再歪著頭聽了會兒曲調,搖頭表示自己完全聽不出什麼好賴來。
阿妖喃喃地說著:“那時啊,子夜每每空來便會撫琴給我聽,他的廣陵散如果配上這琴音該是絕配了…”
阿妖一臉的回憶,過往的歲月總是好過眼前。
至少,對於進退維谷身陷兩難的人來說,正是如此。
...…風兒吹,雨兒落。沒有不散的筵席,總有落幕時。
吹笛之人與撫琴之人在暗夜的屋頂上,對望一眼,雙雙飛落。
明堂各院側耳傾聽的聽客們紛紛收回心神,回房的回房,接著入夢或滿腹心事…
不發一言,沒有一句說話。
扶蘇放回‘號鍾’後,便聽到花灑的聲音響起。
.......
次日凌晨,天光未亮。
塵世仍籠罩於青灰色中,下了一整夜的雨,值此時將將淅淅瀝瀝進入尾聲。
草地上亮著一盞矮矮的庭院地燈,桑夏獨自坐在後院的鞦韆架上,雨水已經擦乾了,連布風身上沾了一夜的露水也被她用棉布細細拂去。
她這樣掛著在鞦韆上已經快一個小時,腦袋靠在一旁粗壯的繩索上,若不是眨動的兩眼,別人看了還以為這是一具像極了本尊的蠟像。
看看頭頂偶爾還有幾顆頑強雨滴落下的青空,不知在想些什麼。她從口袋裡取出手機看了看,五點三十分,時間差不多了。再晚一些,或許素兒就回來了。
夜遊者真是隨心所欲,無法則約束也無人管控,想何時巡夜、何時收工,一切全憑自覺。這差事,倒還挺好的。
她心裡想了些有的沒有,蹲在鞦韆架旁的布風睜開鳥眼衝桑夏‘呦嗚’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