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著她淤青腫脹得變了形的臉龐,淚水一顆一顆滴落…
那時的她,圓圓的大眼晴裡盈著水光,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扇動,好像可以帶起一陣微風,她上揚的唇角,那好看的弧度…
他顫抖著雙手,不敢去觸碰她心口的兩個血洞。
血漬已經清洗一淨,傷口觸目驚心得讓他眩暈地撞在浴缸的邊沿上。
淚水像五月的雨,不停地滑落,順著他的臉頰滴到她面板上。
他輕輕地摩挲著那兩個翻著慘白邊緣的恐怖傷口,靈力緩緩溢位慢慢地修復著。
他可以為她去承受千刀、萬刀…然而,他卻什麼都沒有為她做,他只能無力地為她修復殘破的身體。
心底裡的傷痛,從震動繃壞中慢慢復甦,在他剛找到她時,神魂之境像是被遠古浩劫席捲摧毀般的爆裂震盪。那種瞬間催枯拉朽的感覺,甚至來不及讓他感受到半分錐心刺內之痛。
而現在,當他一點一點為她洗去血汙,一寸一寸撫過她身上無數道傷痕時,他的心,就像一塊從邊角處緩慢繃裂的鏡子。
那樣的緩慢,卻那樣的清淅可見。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碎裂的聲響,只有他自己…
心口的刀刺之痕修補之後,他輕輕在將她翻過身去。
雙手再一次顫抖起來。她的後背有著比所有地方都可怕的傷痕。那深深扎進身體裡的木刺,一根一根像紮在他的心尖,紮在最脆弱的眼裡。
金色靈力像片片羽毛附著在她的後背,一點一點地將無數根木刺從體內攫出。池水上飄浮著帶血的木刺渣屑…
當她終於恢復如初時的面容、身體也看不到任何傷痕後,他坐在池邊為她清洗起長髮。他甚至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怕自己一不小心弄斷了她的一根頭髮。
‘那以後我都不吹頭髮了,用手烘。’
一滴淚水掉落在指尖髮間的泡沫中,瞬間消失無蹤…
他總是撥玩她的頭髮,為此她還笑說哪天去理個像染兒一樣精幹的短髮,這樣他就沒得玩了。
他說,只要你還有頭髮不是禿子,就逃脫不了他的手掌心…
然而,最終她也沒真的動過心思要將長髮剪去。因為他喜歡。
他喜歡把撥她的長髮,還喜歡為她梳理,他曾不止一次為她清洗,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乖巧。
她總是故意搖頭晃腦甩得他一臉泡沫,他為她擦頭髮的時候,她也總會溼乎乎地鑽進他懷裡,粗聲粗氣地低吼‘我是河妖,扶蘇,拿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