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淵,”一進門,其實已經沒有門了,門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跨過泥土徹起來的一道低坎,便看到一個年輕男子正在鑽研一張皮子上的鬼畫符。
姬戎淵抬頭眯眼看向兩人,油燈燻得他眼睛生疼,揉了揉嘿嘿笑了聲:“回來啦!我找到練密藥的法子了,你看,烏渠滿是這麼說的…”
少年不耐煩地揮揮手,“哎呀,你這些東西我們又看不懂。我跟你說,我們探到秦軍的營地了。桀駿哥和阿姐他們商量什麼也不說給我聽,你是智者,怎麼不讓你出主意呢?”
姬戎淵看向女子,事實上燈光昏暗,完全看不清半米開外的位置。只依稀能分辨有個人站在自己身邊而已。
但是他們早就已經熟悉得無需用眼神交流了,他沒有說話,沉默地‘望’了她一眼後。拍了拍少年,“去睡吧。休息一下,明天與我捕魚去,不然便無吃食了。”
少年未作他想,起身便往裡間走,一片漆黑卻也熟門熟路。不一時,便傳來沉重的酣聲。
“阿蓢,”屋外溪澗旁,兩人坐在一塊粗勵的大石頭上,姬戎淵打破沉默輕聲說道:“決定了嗎?”
女子點頭。
屋外有星光照耀反而還比屋內更明亮一些,他看到她抬著下巴望向繁星夜空的側臉,嘴角抽了抽。
“阿蓢,讓別人去行嗎?我怕,我怕你去了回不來了…”
女子想了想,扭過頭看向他。分辨不清膚色,濃眉星眸,眼尾極長,鼻骨高挺得有種近乎於男子的英氣,略厚的唇微微笑著。
一張臉說不出的好看,有種雌雄莫辨的氣質。若不是一頭垂若懸瀑的長髮,恐怕真的很難分清她的性別。
“戎淵,別人,也是人。我也是人,都一樣是人,讓誰去都是一樣的。況且,你還能找出比我更適合的人選嗎?論刺殺,西甌軍中還有誰能與我匹敵?”
女子說話的神情很淡漠,沒有高傲不可一世的咄咄逼人也不是自負自大。
姬戎淵沉默了。他知道,她說的都是對的。只恨自己一心鑽研方外之物,沒有練就一身殺敵的本領。不然,他一定會自己去挑起這份重責,不讓她身隱險境。
秦軍營地,那個名叫屠睢的秦將。
他必須死,群龍無首,也許西甌的山民們就能稍得一刻喘息的機會了。
“戎淵,”女子將一頭長髮挽起,擰成一個髻子用一支木簪固定住,扭頭定定看向他,“我不願嫁你,你莫氣惱。尋一個好女子娶了,我這樣的人你就忘了吧。”
“你哪樣的人?”姬戎淵氣急回道:“阿蓢,你莫要這樣說自己。一直以來,都是你在護著族人,護著我。你這雙手就算沾滿血腥又怎地?在我姬戎淵眼裡,你便是這天下最聖潔的人!”
一聲長長的嘆息。
女子別過臉去,“戎淵,我對你並無愛意,這你是知道的。或許,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根本就不會有所謂的男女之情。我也不懂如何溫柔…”
“阿蓢,不管你如何看我、對我是何種情感,我都不在乎。我等你,等你回來,再來商議這些。”人人
女子看著他,似是在想些什麼,搖頭道:“別等了,你知道的,我此去,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