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暄暄盯著掌心的那根紅線,眸中倒映湖水波瀾,閃耀著絲絲點點光亮。只要這根紅線仍在,她與他的緣份便沒有斷,她知道。從來都知道。
青海湖的日頭在隱沒之前留下最後一絲餘溫,很快,夜晚的寒意襲來。
頭頂夜空朦朧一片,沒有一顆星,月色慘白。枯坐許久,她倦了。
“多久了?”師暄暄抬頭問一直飄浮在半空中的鶴老。
“三十四日。”器靈鶴老眼都沒睜答道。
“哦。”自白與飛回到秘境至此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說不急是假的,但焦急也沒用,急也得等。數不清的年頭都等過來了,再等多幾天多幾個月,又算得了什麼。
白與元慎在信中提及天荒燈等丟失的神器,飛羽洛溪必定有她需要的資訊。師暄暄篤信自己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
圓月夜,月正圓,像當年,一樣。
從不敢任由回憶這樣四處亂竄,因為她害怕!
她怕,怕了思念的苦澀,怕了等待的煎熬。而此時她放任自己在這湖邊、在這枯樹底下、在這月色裡,好好地回憶一把。
“姐!”光芒閃過,枯樹旁白與飛現身“多久了?”
“三十四日。”
“三十四日,還好。可是月圓夜了?”白與飛抬頭看向夜空中一輪如銀盤的皎月,自手中丟擲一片同樣潔白的羽毛。
那片巨大的羽毛瞬間化作銀色碎屑,在黑夜中猶如灑落的點點星辰“正是時候,走。”
...............
遠隔幾千裡之外,有一名為孤峰山的寂靜之嶺。
風不大,很輕柔,撩撥著葉謫仙的衣袂輕揚飛舞,他絕望地看著最後一顆羅芽完全消融。
這不是辦法!這絕對不是唯一的辦法!
心很痛,痛得快碎裂,但他不能掉眼淚。望著梅樹上正在沉睡的女子,葉謫仙的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攥起。
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這種無力不是當年被老祖宗放逐時的無可奈何,而是不知道希望在哪裡,看不清方向的虛無感。
他不知道她還能撐多久,她的梅樹靈根已死,這許多年,就靠著他不停地尋找靈草為她續命。
當得知羅芽有救樹靈於枯絕的效用時,葉謫仙欣喜若狂。但當一顆又一顆羅芽不斷地消融在梅樹早已枯死的靈根脈絡中時,他的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掉。
“小仙”樹上的女子輕輕喚道,也不知道是一直沒有睡著,還是恰恰醒來。
“若雨”葉謫仙馬上停止了思考,收起無力的頹喪神情,露出一個明亮非常的笑容“怎麼醒了?”
“小仙,我做了個夢”女子一身粉色長裙,烏髮長長拖掛在樹枝上。梅樹靈根雖死,虯枝卻仍蒼勁有力。
“夢見我們去了一個地方”她撐起身體,斜倚在枝幹上“月光好美啊!”她抬頭望向夜空,眉心的一朵梅花烙印被皎月照映得異常美麗。
“小仙,如果我醒不來也是好的。就在夢裡了。”她低下頭,朝站在樹下的白衣少年柔柔微笑。
“羅芽不行,還有別的辦法,一定有的!”葉謫仙腳尖輕踮,身恣輕盈飄到女子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