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知名不知名的詩人、詞人、史學家、思想家,或惋惜他的英年早逝,或扼腕於他未能承繼秦朝江山開創一番新的成就,對於這些他早已不去糾結。
再宏大的抱負經過數千年的磨礪後,都已經化為雲淡風清。更何況,扶蘇本就沒有始皇父親那樣的恢宏野心。也是因為這懷柔有餘霸氣不足的性格,直接導致了他與父親之間的關係疏淡。
也曾聽到有人責罵自己,宋朝時期有個說書老先生,人稱王學究。扶蘇偶然在一處茶竂遇到那個精瘦的老頭,與一群人侃侃談起歷代人物,不經然便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王學究說扶蘇死的過於輕易,用現代人的話來說死的太過後現代主義。
‘怎麼說死就死了呢?你這是要死給誰看呢?當時天下最強國最貴重的公子,接到一封詔書,經不住太監催促你就自裁了。這樣的人難道將來能承擔得起天下的大任嗎?’
‘做為一個王的繼承者卻不具備成為王的心理質素,你不死誰死?反正你現在不死,將來也是要被別有用心的人害死的。因為你屁股底下的椅子,因為你身上穿著的袍子,因為你手上握著的玉戳子(印章)。所以,你必須得死。’
扶蘇當時聽到這麼新鮮的說法,倒是覺得甚有意思,還有幾分道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更何況自己多麼蠢笨,一心只知埋頭苦幹,哪裡知道政治從來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你不死誰死?!該是你死。’
這句評語雖然粗陋,倒十分妥帖。人說讀史以明志,原來別人讀自己也是別有一番理解。
在歲月面前,再偉大的人都只是璀璨銀河中的一粒星辰。任你初時多麼明亮閃耀,歷經千百年之後,都將沉入寂沒。精彩的留在了過去的時光中,慢慢地留給後人的也許就只是一個名字,一些詩詞,某個發明,幾段故事。僅此而已。
電腦上不多的文字,勾起了扶蘇的思緒。許多故事,說著說著,就不再是當初的模樣了。
“莫要去看這些毫無根據的東西,我就在這裡,想知何事,你都可以問。”拉回思緒,右手隨意向桑夏的方向輕輕轉腕,電腦便飄了過去。
他也不是不願提及前世,只不過,千百年來,還不曾遇到過什麼人關心他的過往。或者說,他從來沒給過誰開口問的機會。
一個偶然的夜裡遇到喬子夜,彼時便知道了雙方都不是普遍人。子夜不問,他也不提,日子久了居然也就自然而然地瞭解了一般。
至於蒙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扶蘇的過往;白與珏翎深愛著扶蘇,但許是彼此都不是平凡的存在,又或者做為幻靈族人天生的孤高畫質傲,並不認為前世今生之類的有多麼重要;至於素兒麼,一直以來只拿扶蘇當‘神’當老大來看待,壓根就沒想過‘神’也是有前塵往事的…
所以,從沒誰問過他,以前曾經是個什麼樣的人。
看著桑夏好奇圓睜著的秋水美眸,等著她開口發問。此時的扶蘇竟然有些莫名的期待。
若是旁的什麼人,他或許無法如實相告,但是桑夏,只要她想要知道他都願意說與她聽。
問吧!只要你問,我曾經的征戰與榮耀,悲痛與死亡,都可以一一對你訴說。
桑夏眨了眨眼睛,露出些微擔憂。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頰一陣微紅。
嘟囔了會兒,一抬頭對上扶蘇莫名炙熱的目光。
桑夏皺著眉,一個字、一個字小心地、怯怯地問道“你,你結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