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陸雖然是幹倒手多年的小商人,但其骨子裡質樸的本性卻沒多少改變。或許也是因為這一點,相處半天的時間讓扶蘇對這個中年男人很是放心。
愜意地靠在竹椅上,看著院子邊穿流而過的溪水,心想著如何修補茶山某處的地坑凹陷,是否栽種幾株樟樹...
想了沒多一會兒,隨著美味上桌,扶蘇便忘了剛才的思路。南瓜花餅、炒茶幹、石耳燉豆腐,唯一的大菜是皖南最著名的臭鱖魚。
茶足飯飽後,老陸腆著原本就有些隆起的肚子,熱情地建議道“夏先生,要不要四處走走?這個查家村啊,很古老了嘞,以前出過很多名人的。舊時候還出了不少當大官的,什麼探花啊、狀元,嗯,人傑地靈嘛。瞧瞧不?”
人間煙火,這是回到世間以來與人接觸來往最多的一次。老陸這種生活在生活裡,生並活著的俗世塵味讓扶蘇感到一種難以形容、即陌生又熟悉的滋味。
跟著老陸漫步在查家村的老石橋路上,真的是漫步,老陸確實走不快。再者,查家村的小路並不寬敝,道路一邊是人家,一邊是嘩嘩流動的溪水。
這個自然古村落極好地儲存了千百年來的人文環境與建築,許是看到了商機又或者為生計,這個古村如今被開發成了每天都會有來自四面八方遊客的特色景區。雖修飭得有些過於新了,但其質樸氣質倒也算是保護的不錯。
一路上,老陸不停地介紹著。溪巖邊有靠背的木椅叫美人靠;這個橋是竹橋、那個橋是藤橋,如今都不走人了就是保留著對前人有個紀念,也是個景緻,通行還得靠石橋。
當老陸指著一幢較大的古宅說出‘梁託、雀替、斗栱、瓜柱’等詞時,扶蘇認真地看了看老陸,心想,果然書香之地無白丁。
“再前面就到祠堂了。別看現在祠堂沒什麼用,以前可厲害了。我們小的時候,誰家有個是非,和誰有個矛盾什麼的,都是到祠堂找族親長輩處理。”
扶蘇點點頭但笑不語,跟著老陸繼續往前走。
離祠堂約摸還有四五幢宅子,扶蘇感覺到了異常。側著耳朵,皺起眉,像是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老陸在前面行走並未看到扶蘇此時奇怪的表情,到了祠堂門口,提醒道“祠堂的門檻高,天黑看不太清,您得把腿啊,抬高點兒。”
說著,老陸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正想著開啟手電筒功能,扶蘇已經走進堂內。
祠堂的正門入口處有一塊巨大的屏風,擋著正廳,因此裡屋亮著燈也看不到半絲光線。
正廳中央是一處天井,不算太大,方方正正。
堂中一圈坐椅,正前中央一方茶岸,茶岸兩邊兩把官帽椅;左右各四張椅,共十座位。祠堂如今已經被查家村作為一處售買門票的展覽區,除了村落形成的介紹外,還陳設著查家村歷代的名人影象。
對於這些扶蘇並沒有在意,他只是在想如何支開老陸,因為接下去可能出現的畫面,老陸一定不會想看。
正絞腦尋一藉口,裡屋閃出一道身影。
“誰呀?”聲音模糊有些口齒不清。
身影走到堂前的右牆邊,只聽得‘啪’的一聲,燈亮了。她看著他,他看著她。
老陸看著他倆。
“咦?是你呀。”說話的人,嘴角掛著些許泡沫,手上拿著牙刷。
“你?”幾乎同時出聲,扶蘇也略感吃驚。
是她!彩虹姑娘!為什麼她會在這裡?
“你們?你們認識?”老陸更是一臉茫然。
“陸叔,咦,你,你們一起來的嗎?”顯然,女孩認識老陸。
“剛才黑燈瞎火的,以為你不在呢。”說話間,老陸已經走到兩人之中“這是浙江來的客人。你們,認識嗎?”老陸一臉茫然找不著北。
“哦,不是的,就下午在茶山頂上遇到的...您好!”女孩向扶蘇禮貌地點頭致意。
“你好。”扶蘇禮貌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