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更漫長的歲月中,更多時候他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世界變遷、看著戰火紛飛、聽著人們的悲泣哀嚎與祈禱聲。人類中永遠都不缺野心家,不同國度的人都有著同一個征服世界的夢想。
他覺得可笑,生命那樣短暫,瞬如螻蟻能活到百年的少之又少,更遑論什麼千秋萬代的宏圖霸業。
這個世界從未出現一個真正可長治久安的時代。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你方唱罷我登場,沒有人能永居高位。上位者的命運便是被推翻,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除了大自然的災難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類可以做到。
所有的征服與被征服,統治與被統治,都不過是推動歷史車輪向前行進的動力罷了。
或許,誠如一些學者所說的那樣,沒有一個又一個朝代的更迭人類便會止步不前沒有發展。
可那又如何?泱泱天下,芸芸眾生,誰又不是那歲月蒼海之一粟呢?!再偉大又怎樣?到頭來,不過塵歸塵土歸土。當年的榮光在時光的推進中,變成了人們口中的暴行。
父親,您再偉大,也不曾想過自己竟會成為世人口中的暴君蠻主吧!
那些曾經的夢想,如今看來,就是一個笑話。
漸漸地,他感到了厭倦。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沒有這樣的羈絆,這個世間於他而言早已沒了期盼。帝柏樹魂賦予他的生命太長了,長得看不到邊,長得他從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1618年,明萬曆四十六年,在預感到又一場戰役即將打響之前,他疲憊萬分地看了世間一眼,決定回到林地,進入沉睡冥想。
又是一段漫長的歲月,對於碌碌營生的人類來說這是一段走不到盡頭、可望而不可即的時光。
日月飛梭,白雲蒼狗,戰役結束迎來了短暫的平和,之後仍是戰役。大地上從來不缺乏死去的軀體與全新的生命。輪迴之間,人類完成了一個又一個時代的更迭。
人類的生命太短暫,天地間的靈魂轉換,並不會帶有情感與記憶。每一個新的生命有新生命存在的意義,每一朵靈魂在轉換生命之時經由洗靈河滌去所有情感與記憶進入輪迴。
某個午後。如同過去千餘年裡的任何一個午後,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正在沉睡冥想的他,突然在一陣震天動地的搖晃中醒來。
他以為自己不會再回到人世間,然後卻被迫睜開了雙眼,看了看天地之間。
又變了模樣啊!
“醒來吧!”那個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
人世間的輪迴一茬又一茬,唯一永恆不變的是變化本身。
像似被什麼牽引著,他離開帝陵,離開林地,重新走向了人間,走向這個嶄新的世界。
在太陽沉入地平線之前,他回到了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