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就是一個沒什麼耐心的人,能在草叢裡趴三個多小時不言不動已然是他耐心的極限了。
舔了舔乾枯的嘴唇,葉歡聲音沙啞道:“我說,各位兄臺,咱們千辛萬苦跑到這兒,該不會就是為了趴在草叢裡欣賞夜景吧?總得想法子動一動呀。”
豺狼嘆氣道:“怎麼動?隊長交給咱們的任務是摸清這個裝甲師的動向,以及具體的戰術安排,這些情報必須要潛入敵方師部才能得到,現在咱們連這個裝甲師的外圍都突破不了,想完成任務談何容易。”
葉歡愁緒萬千道:“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懷疑咱們隊長是不是故意整我們,大家知道,隊長這人一向很小氣……”
紅狼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笑道:“除非咱們都能隱身,然後大搖大擺走進敵方師部……”
豺狼笑著指了指葉歡,道:“隱身也容易,這小子不就畫了一身漆黑的油彩嗎?只要他脫光了一路潛行過去,這麼黑的夜色,這麼黑的人,沒準敵人真不會發現他……”
葉歡深沉道:“脫光我不介意,老實說,為了革命光屁股這事兒,我幹過不止一次了,可謂駕輕就熟,但有個事情咱們得考慮到,萬一人家發現我了,然後把我像耶穌似的吊在師部的旗杆上,這臉面丟了算誰的?……當然,我是不怎麼要臉的,就怕隊長和我的看法不大一樣。”
大夥兒紛紛唉聲嘆氣,草叢裡的氣氛一時陷入頹靡。
左思右想拿不出辦法,又不甘心撤退,葉歡煩躁的抓了抓頭皮,然後從草叢裡站起身,半弓著腰緩緩朝後退。
豺狼眼皮一跳:“葉歡,你幹嘛去?”
“老子撒尿行不行?進不得退不得,趴在這地方三個多小時,窩囊死老子了,撒泡尿發洩發洩。”
豺狼撇了撇嘴,扭過頭沒再理他。
…………
…………
小心翼翼後退了大概二三十米,葉歡找到了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靈敏的竄到樹後,然後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拉開了褲子拉鍊。
“什麼破任務,我還想著最後一戰給大隊露露臉呢,結果竟落到這般光景,演個狗屁習,乾脆衝過去投降,領盒飯退場得了……”
嘩啦啦的急流傾洩而下,葉歡舒爽的長出一口氣,有種想吹口哨兒的愉悅感。
今天唯一順心的事兒大概就是這泡尿了……
剛剛長出這口氣,葉歡忽然聽到一道同樣的舒氣聲。
長期的軍事訓練和寥寥數次的實戰經歷讓他此刻如同感應到危險的貓兒一般,渾身炸了毛,連那泡順心的尿都給生生憋住了一半……
小心將二弟放回鳥籠,葉歡貓著腰,悄然無聲的圍著大樹繞了小半個圈兒,接著便發現了新情況。
大樹的另一側,一名穿著迷彩軍服的魁梧漢子也把持著二弟,尿得酣暢淋漓,正可謂同一棵大樹,同一泡尿……
藉著微弱的夜色,葉歡凝目瞧了片刻,終於發現這個人穿著的迷彩服與兩大軍區士兵所穿迷彩服的顏色不大一樣,總而言之……這位尿尿仁兄是個陌生人。
身處危機四伏的敵區,身前忽然多出個陌生人,那代表著什麼?
非友即是敵!
如果不是演習,葉歡這會兒早就掏刀子抹他喉嚨了。
來不及思索這傢伙怎麼會繞到他們小隊的後方,還尿得這麼愜意自在,現在該做的,便是上前把他制住。
小心翼翼朝陌生人走了兩步,恰到此時,那位尿尿仁兄竟已完事,渾身哆嗦了兩下,然後一臉滿足的轉過身,於是二人當即便來了個面對面……
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