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眼眶一紅,長長嘆息:“為情所苦者,何止是她……”
短短一句話,說出來卻彷彿帶著血淚。
吉妮公主沉默許久,輕輕道:“葉歡,我聽到你的心在哭……”
“我哭的,是喬木半生的坎坷遭遇,二十年來,我沒給她一天好日子,她無怨無悔跟著我,不論我是一文不名的窮光蛋,還是身份高貴的富貴子弟,她從來沒離開過我,無論什麼樣的日子,她永遠面帶微笑去面對,去承受,窮困潦倒或是錦衣玉食,她從來沒在意,當我懂得珍惜,想為她做點什麼的時候,她卻已翩然離開,得而復失,人生至痛!”
黑暗中,吉妮聽著葉歡如泣如訴的低語,細細感受著眼前這個男人的悔恨和深情,不知怎的,她的心也揪成了一團。
“葉歡,喬木確實受了很多苦,不瞞你說,一直到現在,她還在受苦……”
葉歡從無盡的哀傷中回過神來,靈臺一清,聲音已恢復了平靜。
“說吧,公主殿下,我正聽著呢。”
“……我帶著喬木到了巴黎後,喬木很不開心,我一直試圖安慰她,為了讓她快樂,我在巴黎的別墅裡舉辦了私人酒會,叫來了很多朋友,我希望用熱鬧的氣氛和刺激的音樂喚起喬木對生命的活力,可是喬木依然鬱鬱寡歡……”
吉妮公主幽幽一嘆,聲音充滿了悔意:“……那次酒會,竟成了喬木這一年來的噩夢,酒會的時候,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是我的哥哥愛德華,比我大兩歲,曾經也是皇室成員,他的王位繼承順序甚至排在我的前面,不過他的品行很不端,懂事起就桀驁不馴,離經叛道,幾年前不知從什麼途徑結識了一群黑手黨朋友,以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他變賣了女王陛下給他的產業,賣來的錢去資助義大利西西里裔黑手黨,並且逐步接手了黑手黨的指揮權,以威脅勒索歐洲商人的方式斂財無數……”
葉歡心中越發沉重,沒錯了,就是這個愛德華,他便是禁錮喬木的那個人。
“……愛德華的所作所為終於引起了英國議會的注意,首相先生好幾次約見愛德華,請他注意自己的品德,約束自己的行為,不要為皇室蒙羞,愛德華根本聽不進去,甚至連女王陛下的勸戒,他也只是敷衍了事,轉過頭仍舊我行我素,直到有一天,不知是不是受了那些黑手黨的蠱惑,他竟然加入了天主教,……葉歡,或許你不瞭解,由於歷史原因,我們英國的皇室幾百年前便脫離了羅馬教廷,只奉聖公會,舉國國民,上到皇室成員,下到販夫走卒,絕不允許信奉天主教,愛德華此舉終於激怒了聖公會教廷,在女王和教廷的震怒下,愛德華被開革出皇室,逐出英國國境,並終身不許他再踏上英國國土一步。”
“從那以後,愛德華就變得更加冷酷殘忍,有了黑手黨這個勢力,他做下了許多令人髮指的惡行,所作所為已引起了國際刑警總部的關注,他……已徹底淪為了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罪犯。”
“那次在巴黎舉辦的酒會,愛德華不約而至,在酒會上看到喬木後,頓時驚為天人,他說他愛上了喬木,一見鍾情,他還說喬木有一種讓他安寧的魔力,他愛這個來自東方的女人,甚至毫不諱言的宣稱,他一定要得到這個女人,不惜一切代價。”
吉妮公主垂下頭,低聲道:“都怪我太大意,當時我並沒有看出他對喬木有企圖,反而求他幫忙,我告訴他,喬木的父母被挾持,希望他能幫忙救出來,愛德華很痛快便答應了……”
葉歡心一沉,急聲打斷道:“喬木的父母被挾持?這是怎麼回事?”
吉妮公主疑惑道:“聽喬木說是你家長輩做的,你不知道這件事嗎?若不是因為這個,喬木怎會離開你?世上除了親情,有什麼力量能逼得她和你分離?”
葉歡眼中噌地冒出憤怒的火光,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沈老三,原來你用了這個法子逼她離開,難怪喬木不得不出國,原來是他抓住了喬木心軟的弱點相要挾,這筆帳回頭慢慢算吧。
“……愛德華答應以後沒過兩天,中國便傳來了訊息,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的,喬木的父母脫離了你家長輩的監控,愛德華把他們接到了某個不知名的地方藏了起來。喬木當時高興極了,連連向他道謝,沒有了挾制,喬木第一時間便想跟你聯絡,直到這個時候,愛德華露出了醜惡面目,他要求喬木嫁給他,並且很直白的告訴她,她的父母現在在他的掌控下……”
葉歡越發憤怒:“拿女人的家人為要挾來求婚,還算是男人嗎?這種人該死!”
吉妮公主嘆道:“是該死,可他活得好好的,他是惡魔,來自地獄的惡魔!”
葉歡冷冷道:“後面的事情我大概猜得出了,愛德華和我家那個長輩一樣,拿喬木的父母要挾她,向她求婚,並且也以此威脅她不準和我聯絡,要她忘掉我,喬木一則怕她父母受到傷害,二則擔心他會對我不利,只好暫時聽從,甚至知道我來布拉格找她以後,她還向我示警,勸我離開,她怕我被愛德華殺了,對不對?”
吉妮公主點點頭,嘆道:“不錯,喬木愛你真是愛到了極致,自己處在那麼惡劣的環境裡,還一心為你著想,生怕你受到傷害,那麼薄弱無依的女孩,用盡了全力維護父母,保護愛人,喬木這一年來活得很苦,很累,她瘦弱的肩膀真的扛不起這些負擔,可她仍舊咬著牙扛起來了……葉歡,你快救救她吧,她真的快崩潰了。”
漆黑的走廊裡,葉歡一雙冒著火光的眼睛死死盯著吉妮,道:“你是她的朋友,是英國的公主,喬木陷入這樣的困境裡,你為什麼不早點派人和我說一聲?”
“我確實有能力派人去中國告訴你這一切,但喬木攔住了我,她不讓我這麼做,她說,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廝守到老,只要知道他能平平安安活著就好,如果因為自己而陷愛人於絕境,這樣的愛便不純粹,不乾淨了,英雄救美固然是一段佳話,可是有沒有人想過,美人遭難便叫英雄去救,美人到底愛的是自己的自由,還是英雄?如果真愛英雄,怎麼忍心讓英雄為了她的自由而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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