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書房,阮青璃並沒有直接回璃苑,而是轉了個方向,到府上另一個側妃的院子。
說是側妃的院子,其實也不算了。
有哪一個王爺府上的側妃會住這樣的院子,外頭一圈侍衛緊緊的守著,不知情的人,一眼看過來,還以為這裡頭關的是犯人呢。
木製的門窗破敗不堪,如今也沒人來修理裝好,滿院的花枯零凋謝,雜草叢生。
昔日出身書香門第,高高在上的王大小姐,王雅沐,七王爺府上華服加身,胭脂點妝的王側妃,如今容顏面色蠟黃,耷拉著的頭發跟衣服上傳來的餿味,也不知是幾天沒有清洗了。
她手裡抓著一把頭發默默在數,嘴上還念念叨叨的在說著些什麼。
“他會來,他不會來,他會來,他不會來……”一雙眼睛的眼神呆滯,沒有生機的模樣,只有在看到門外進來的人時,才稍稍有點反應,卻讓人來不及反應的功夫,又恢複那副死氣沉沉的模樣,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停,她嘴裡繼續唸叨著那人會不會來。
“姐姐這是在做什麼?數蝨子嗎?”這聲音極其嘲諷,阮青璃在婢女的攙扶下,緩步走進這破敗骯髒的院子,一邊走,一邊笑著,“呵呵呵,就算你把整頭的長發都數光了,你在盼的人也不會來看你一眼,畢竟,不是人人都會喜歡姐姐這樣的毒婦。”
最後一句話,阮青璃說的很小聲,嘴角那抹挑釁的笑,是直接對著王雅沐的。
王雅沐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又恢複如初,面無表情,似乎一點兒也沒有被阮青璃幹擾的模樣,“他會來,他不會來,他會來,他不會來……”
她心裡越是鎮定,阮青璃就越是不爽。
“姐姐如今才學會成熟穩重,是否晚了些?”她湊進王雅沐的耳邊,小聲說道,“你如今成熟又有何用?王大人已經死了,王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命,都早在半年前就被推出午門斬首了……”
她故意放低了語氣,那聲音陰冷可怕得就像是入了地獄的鬼魂,追上來凡間來討命。
王雅沐幾不可見的輕顫了一下身體,繼續數著手裡的頭發,希望腦子裡能夠忘掉阮青璃方才說的話。
阮青璃也不惱,如今的王雅沐還真是可憐,是可憐不假,從前眾星拱月,如今王家這顆大樹倒下了,樹倒猢猻散,誰還會在意這個曾經的王小姐,如今七王爺府上,一個被廢棄掉的側妃。
阮青璃站起身體,在溫暖的陽光底下,玩弄著自己手指頭上的蔻丹,“也是呢,你既已嫁入了七王府,自然是這七王府中的人,沒有王爺的允許,你是萬萬不可踏出這七王府一步,自然,也就見不到那日一個一個的人頭在午門的菜市場上滾落,也見不到,猩紅又溫熱的鮮血浸濕了整片菜市場的地面……”
“阮青璃!”王雅沐終於忍無可忍,從地上掙紮起來,只不過雙腿卻因為站立不穩,又迅速跌倒在地。
“喲,姐姐這是怎麼了?連站都站不穩了,可需要妹妹扶你一把?”阮青璃伸出的雙手在王雅沐面前晃了晃,又收了回來。
“阮青璃,你這個賤人,你這個毒婦!”站不起來,王雅沐只能用言語跟她打嘴仗,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