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博留給外人印象最直觀的除了斷案,就剩下他那沒有起伏的說話語氣了,似乎認識他的都說他禮數周到的同時伴隨著不近人情。
這種人,有自己的固執,很難和外人走近成為他真正認可的摯友。
至少,那一世他是以剛正不阿出名,幾乎是一個孤臣。
阮明心靜靜地看著這位性情其實並不算壞的大人,小小的手指把玩著披風邊上飛起來的絨毛,漫不經心回道:“明心並不能確定。”
傅博一怔,以前他經手的不是窮兇極惡就是紈絝、貪官汙吏,或許是第一次接觸到這麼小的原告人,傅博待她多了一分耐心。
“不確定你就敢堅持二審?!你可知道你這案子等會兒要審你要堅持上告可是要滾釘板的?”傅博的話語嚴肅起來。
阮明心看著身邊坐著的這位大人,本來靜默的眉眼頓時彎彎,他還真將自己裝作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她心思轉了轉,幹脆學起孩子樣,無辜的將手捏成小拳頭捂住眼睛,兩只小腳不停的踢踏。“嗚嗚,我好怕,傅大人就不要讓明心滾釘板了吧——”
她邊說,還假意露出一隻眼睛來看傅博的反應。
在涉及到案子身經百戰的傅博顯然沒將阮明心的小花招看在眼裡,依舊是面無表情一身冷肅的看著她。
阮明心漸漸收起自己的動作,小臉再度沉靜下來,眸光也恢複那份本不該屬於這個年齡的幽深沉靜:“傅大人,母親被害中毒身亡,難道明心就因為不確定,就因為怕,就無動於衷任此事當沒發生過嗎?”
“明心雖年幼,但也知道有些事是明知不可而要為之,縱使結果不能如人意,至少無悔。”
“母親為我犧牲良多,如果讓至親有冤而不能伸,明心縱使活在世上,又有什麼意義?!”
她早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如果這兩人也不能驗出毒來,就算是前去請師父前來,也不能善罷甘休。
看到傅博微蹙的眉頭和擔心的神情,阮明心勾唇一笑:“況且明心也提早做了準備,您看我穿得這麼厚,應該捱得過去。”
邊說她還邊拍了拍自己那厚厚的兔皮披風,今早特意讓小桃紅多穿的衣裳硬是將她整個人都穿胖了一圈兒。
傅博聞言還真的是認認真真的看了看的這一身身姿,阮明心本來長得纖細,遠遠一看就真的是長條條的。但是近了看還是能看出身姿偏向於橢圓形的。傅博回憶,與昨日相比的確是多穿了許多。
縱然女孩兒說的若無其事,但是釘板就算是大人都未必能滾得,這孩子恐怕是認真的。
他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深沉,謎一般的事物總是會引得好奇心強烈的聰明人不自覺的去探索和挖掘。
縱觀京城有誰家子弟能做到這般?!
皇上說過的那句話不由浮現腦中,這丫頭,是個有後福的。
此案過後,阮明心這名字,必會在京城家喻戶曉。
其實他低估了京城府邸的訊息傳播,這個名字,現在就已經是快家喻戶曉了。
就連宮門之內,也收到了風聲。
傅博去阮家去的時間早,辰時就出發,正是一般人家裡向長輩請安的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