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萬籟俱寂,依稀能夠聽見幾聲蟬鳴,百草宮中,除了巡邏的守衛,這一夜,綠袖守在南楓院外沒有離開。
從主子忽悠子清姑娘去取玉泉水的時候,她心裡隱約就有猜測,直到今日,主子讓她把秦子清帶去木人巷,並把機關的難度開到最大,她才想起來,又到了每年的這一天。
以往這一天,紅拂跟黃杏都在,百草宮裡都是主子的心腹,不怕有外人擅自闖入,百草宮裡的事情,就連幾位長老也不知道。
但不知為何,綠袖自從在木人巷回來以後,心裡的不安便逐漸擴大,盡管知道百草宮中,明暗都有主子安排的人,她還是不放心的在南楓院外徘徊。
屋子裡,迦葉的情況當真如綠袖猜測的那樣,每年的這一天,病發時,身體上的折磨,盡管他事先已經喝過藥了,卻也依舊疼痛難忍。
他的驕傲不允許他把疼痛嚎喊出來,骨節分明的手指,指甲已經嵌入掌心之中,點點的血珠從指縫流出來。
一個時辰過去,他額頭上的汗珠點點滑落,透過窗外灑進來的月光,甚至可以看到他額角浮起來的青筋,只是這樣看著,就能讓人知道,他此時正忍受著怎樣的痛苦。
“嗯……”又是一個時辰過去,坐在榻上的身體突然倒下去,他唇齒緊閉,悶哼出聲,眼角彷彿有什麼東西流出來,帶著一股血腥味,跟著耳畔跟鼻孔,也同樣出現鮮血的痕跡。
噗……胸口如同火燒的疼痛,壓制不住喉嚨的血腥味,一股濃稠的血和著血沫讓他吐出來,跟著眼前一黑,他終於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
木人巷中,秦子清大致摸清了木頭人攻擊的速度,只不過總在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被木頭人的攻擊打個正著,她的手上已經沒有一塊兒地方是能好好見人的,上面布滿的淤青一塊塊兒,嚴重的地方,已經擦出血了。
手一抬起來,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但這是沒辦法的,因為受到攻擊的時候,她只來得及用手去擋,總不能拿自己的臉蛋直接迎上去吧。
不僅是兩條胳膊,她的胸口,後背跟大腿上,估計也都布滿淤青了。
木頭人不是人,它們沒有人的感情,更不懂得如何手下留情,每一擊都是實打實的傷害,這裡是在地底下,看不到天色的變化,當然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但依照這種情形估摸著,秦子清覺得最少也過去五六個時辰了。
她幾乎沒有停歇的往木人巷裡闖,每次退出來後,就繼續下一次,體內本就不多的真氣,已經被她盡數消耗完了。
別說繼續了,她整個人軟軟的癱倒在地上,連動一動手指頭的力氣都幾乎沒了。
好累啊,她真的不想動了,天怎麼還不亮啊,綠袖,你快點來啊!
早知道來木人巷會是這樣的場景,她就應該,把大夫給她的外傷藥也一起帶上,好歹可以減輕一些皮肉上的痛苦,她好想念大夫給她的藥,只要一抹上,身上什麼痠痛都會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子清把僅剩的力氣,用在調整自己的氣息上,累到不行了,又閉上眼睛眯了一會兒。
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的力氣恢複了不少,她把剩下的幹糧幾口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