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而來的一項技藝是弄妝。身為男子,縱然要偽裝成一個面首,他也不是妖嬈柔媚的性子,自不必像個女人一樣擦脂抹粉,但畢竟之後要長期侍奉女主,目標女子的地位還又非同一般,因而對於梳髻著妝這類手藝還是要掌握的。
胭脂粉黛被一應俱全地擺滿桌臺,等著他。他落目輕掃一週,淡問花容夫人打算怎麼考他,花容夫人慾叫府裡一個丫頭素面而出,供他妝點:“若能將一個相貌平平的女人畫得美若天仙,便算你過了。”
他聽罷不言,只含笑搖了搖頭。花容夫人不解他的意思,便問:“怎麼?公子沒信心?”
他對這種拙劣的激將一點也沒興趣,唇角微彎,顯得波瀾不驚:“不,你的玩法太沒新意了。”
“新意?”花容夫人揚眉審視這個自負的男人,“公子打算如何玩出新意?
他故作懸念:“夫人姑且坐等,到時一看便知。”
方才為了便於他更衣,侍從在殿前的臨水臺上,用四座巨大的屏風樹立東南西北,合圍成一塊露天的空地。他不想在施妝時被人打擾,叫來僕人將那張擺放鏡奩和妝品的木桌子搬進屏風裡。花容夫人命人點上一炷香,就給他這麼多時間,然後他便轉身走了進去。
夫人們等在外面,不時湊在一起小聲竊語一番,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他獨自在那屏風裡能玩些什麼花樣。
夜淵卻是恍如隔世,半點也聽不進外面的嘈雜,只是專心對著銅鏡,有條不紊地擺弄妝品,在自己面上悉心繪作。最後他起手拔去簪子,散落滿頭青絲,嘴角銜咬著一根紅色緞帶,隨手抓弄起頭頂的一簇烏髮,隨性地盤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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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宣洩,哭過之後又睡了半天,幽夢心情的確好些了。
用過午膳,她便在風華樓的暖閣裡和蘭瑩學刺繡,她也不是心血來潮突然想學這小女兒家的玩意,只是這慢工細活需要極大的耐性和專注,蘭瑩說這能讓她沉浸其中,從而忘卻煩惱之事。
蘭瑩挨著她,十分耐心地指導:“從這兒走針……對……”
“公主!……公主!”穀雨忽然闖入,喘息急促,“公主,太傅他……回來了……”
蘭瑩面色一滯,幽夢倉促抬頭,那反應與其說是驚訝,倒更像是驚喜:“啊?”
蘭瑩暗中端詳她,明顯看出她於瞬息之間,把眼底流露的期待刻意隱藏,繼而又擺出一副凌霜傲雪的冷漠:“他還回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