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幽夢跑了,還哭得那麼傷心,可把寒露給急壞了,慌慌張張提著裙裾就去追趕,一路喚著公主叫她別跑,等等自己,本來為了騙潁川公主謊稱她想不開要投河,哪承想竟一語成讖,這回和太傅吵得那叫一個山崩地裂,只怕她的天都要塌了,這要真出事兒了可怎麼辦!
幽夢哪裡會聽,哭天呼地地,甚像是哭昏了,頭也不回地跑,甚至連跑過了誰人眼前都不曾留意——
“小皇妹?”御花園門外,幽寂望著那個許久不見,令她牽腸掛肚的身影,這不期然的一見,竟然哭成個淚人兒,怎是這般悽楚斷腸的模樣?
想是出事了?他心猛地一揪,正要上去追問,卻被少師和少傅聯手拖住,皆是忠言逆耳地勸他,小公主於他那就是個禍水,太子才剛擺脫那些流言蜚語,如今萬不能再衝動上前招惹,應當避嫌才是啊!
幽寂掙不脫那兩人,再一抬頭,幽夢已經跑得沒影了,無奈只能放棄,不勝懊惱地瞪著少師少傅:“就你們知道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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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瑩倒是沒像寒露那麼心急去追,而是留駐香徑上,對那出神的梅自寒望了良久。
“太傅,你……”蘭瑩唇間糾結萬分,終於還是忍不住埋怨他,“幽夢再有不對,可您也不能對她說出那麼狠的話來啊……這哪是一個柔弱的女兒家受得住的?太傷人了……”
梅自寒形如失魂,眸裡荒成一片幽幽空谷:“奈何我傷她八百,又何嘗不是自損一千?”
這話冷不防地,叫蘭瑩聽迷糊了,她加重了看他的眼色,悉心揣摩,卻難解他話裡竟然透出一股……心若死灰的哀涼。
“也罷,執迷不悟的人怎麼都不會醒。”
他已是無心再多說什麼,轉身袖風清冷,攜帶一絲寂寥獨自離去。
蘭瑩恍了個神,忽然想通,本想追上去告訴他一些事,可快到園門才要跟上,剛打算開口喊他時,卻見他與一華服男子打了照面,凝神認出那是太子,她心口猛然一顫,倉惶中低頭退去一旁,順勢藏進花樹堆裡。
顯然,幽寂並沒有看到她,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梅自寒身上,目光由最初的意外漸漸凝聚出鋒芒。
蘭瑩望見梅自寒傾身向幽寂行禮:“微臣,拜見太子殿下。”
“竟然會在御花園遇見太傅?太傅近來很清閒啊?”幽寂眼底浮現一縷冷笑,“《盛國御覽》一書著完了?”
梅自寒坦然應對:“國書尚未圓滿,今日承蒙長公主相邀入園,品鑑琴曲。”
幽寂舒了舒眉,卻並未放下戒備:“哦,是皇姐請太傅來的?這琴曲……算是品完了?”
“正是。”
“應該沒有別的人需要太傅去交代了吧?”幽寂傲然審視於他,語氣裡是滿滿的深意,“若是不急著走,就來東宮坐坐吧,本宮已經很久沒聽太傅教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