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九月二十二是唐寧的生日,這天正是週六,唐寧的家長都不在家,所以李鹽他們三個人商量了一下就在縣城找個ktv給唐寧過生日。週五晚上十一點,李鹽和顏爽、符垣三人在蛋糕店裡訂做了一個大蛋糕,還扛了一提啤酒去提前訂好的ktv等著。符垣出門,在ktv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一邊打電話給唐寧,一邊給師傅報目的地:“去歷城中學。”唐寧正在洗臉,半擦幹了手去接電話,她還沒開口,就聽見符垣說:“穿上衣服,我馬上來接你,快點下樓,孃孃馬上就要關門了。”
“哦!”唐寧趕緊擦幹淨臉,套上短袖,提著書包就沖出了宿舍樓。
零點,符垣推開包廂的門,一進包廂,李鹽和顏爽就唰地一聲從沙發後面跳出來,符垣在唐寧身後放了一個彩帶,三人齊齊祝她生日快樂,唐寧笑道:“謝謝!”
符垣開啟蛋糕盒子,插上蠟燭,並從兜裡掏出打火機點上。微小的火苗照亮唐寧的臉,她正笑著,雙手合十許下自己的願望。最後一張根蠟燭吹滅,三隻魔爪齊齊抹了一道白色奶油在她臉上,唐寧還沒反應過來,非常懵逼。反應過來之後,唐寧抹了最容易抓的李鹽,李鹽就站在她面前,笑嘻嘻地任她抹。符垣稍微躲了兩圈,唐寧只抹到一次。後來唐寧把目光瞄準了嘲笑別人最歡的顏爽,四處去抓逃跑的他,最後把他按在沙發上,硬是往他臉上抹了個夠,敷了厚厚一層奶油,眼睛和鼻孔都不見了,只有一張嘴在一張一合地呼吸。唐寧按住他不讓他動,道:“等等,我給你把眼睛露出來。”顏爽鬼迷心竅地停住了,唐寧挖掉覆蓋在他眼皮上的奶油,對著他大笑,顏爽睜開眼,舔了一圈嘴上的奶油,然後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把臉上的奶油全部抹到她臉上,這次換他笑了。
隨後,顏爽強行拖著李鹽和符垣他們在ktv的包廂裡喝酒嗨歌胡鬧了半晚上。前半夜,李鹽只唱了一首《おはよう。》,就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再也唱不了第二首,後面幾乎是由唐寧和顏爽來唱的。唐寧酒量不好,再加上不能全部都喝醉了,所以只喝了一兩瓶,偶爾唱唱王菲的歌,一直保持著清醒。符垣喝酒不想酒後顯出瘋態,便喝得十分克制。顏爽是最嗨的,又是唱歌又是跳舞,數他面前的酒瓶子堆得最多。
幹完一箱酒,顏爽出門尿尿的時間,又去前臺拿了一箱。
後半夜,顏爽已經喝醉了,四仰八叉地倒在沙發上睡大覺。李鹽喝多了,原本就不怎麼好的心情更加沉悶,一個人窩在沙發角落,獨自喝酒。唐寧和符垣坐在牆腳的短沙發上聊天。
李鹽醉得不行,已經喝不下了,正懷抱著半瓶啤酒,整個人歪倒在沙發上,彷彿失了魂,眼眶一溜淚水在打轉,愈漸盈滿。符垣給唐寧講了一個笑話,唐寧扭頭笑個不停,一眼瞥到李鹽滿是淚花的臉,一個激靈跑到他身邊,關切地問:“怎麼了?”李鹽飲一口酒,嘴部和鼻子漸趨抽搐,到達頂峰時情緒瞬間崩潰,含在口中的酒水全部吐出來,抱著酒瓶的身子也開始顫抖,且越發不可控制,細小地嗚咽聲隨後擠出喉嚨,眼睛好似兩個關不住的水龍頭,淚水嘩嘩流淌。
“李鹽”符垣望向唐寧,兩人都有些手足無措,他們從沒見過哪個男孩子哭得這麼剋制,剋制之下是無窮的悲傷。
李鹽的鼻子和臉都哭紅了,他微微張開嘴,費了好大的勁才磕磕絆絆地說出兩個字——“糖,糖”,李鹽淚眼婆娑地望向唐寧和符垣,彷彿一個任性、被嬌縱的幼稚孩童找到了依靠,斷斷續續說出完整的句子:“糖……我要糖,咳……我想吃糖。”
李鹽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願望,只要滿足他了,他的情緒應該就能平靜下來。符垣趕緊跑到ktv對面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裡買糖,貨架上擺放著各種口味和顏色的糖果,以防萬一,符垣把每一種糖果都買了一些,付了錢之後,又飛一般地回到包廂。他回去時,李鹽還在抹眼淚,符垣輕輕抽出李鹽手裡的酒瓶,將裝滿糖果的袋子放到李鹽懷裡,哄道:“這裡面全是糖,哪種口味都有。”
李鹽哆嗦著手從袋子裡拿出一顆白色奶糖,剝開包裝紙,含在嘴裡。當甜味在口中化開,李鹽甜蜜蜜地笑了,忽而又感到悲傷不已,眼裡的情感十分複雜,他再次撐不住了,捂住臉,失聲痛哭。唐寧輕輕撫摸著李鹽的背部以安撫他,符垣道:“怎麼辦?”唐寧搖搖頭,糖他也如願吃了,再哭,就真的沒辦法了。
符垣沉默了一會兒,說:“應該憋了很久了,宣洩一下也好。”
一個小時過去,哭聲漸漸停息,李鹽彷彿被卸去全身精力,困得不行,他合上雙眼,進入睡夢中。至此,唐寧和符垣才算放下心,唐寧讓李鹽靠在沙發上好好休息,轉頭一臉擔憂地對符垣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難過的樣子。”
“他會沒事的。”
早上十點,唐寧的手機響了,她迷迷糊糊地摸出兜裡的手機:“喂”
“還睡覺呢?”
唐寧揉了揉眼睛,含糊地答應道:“嗯。”
“生日快樂啊!”
“今天沒上班嗎?”
“今天休息。”
“哦。”
“你先睡嘛,我掛了。”
“嗯,我一哈打給你。”
掛掉媽媽的電話,唐寧稍緩一會兒,去廁所洗了一把臉,再回到包廂時,符垣和顏爽已經醒了,顏爽正在揉太陽穴,頭痛得不行。
唐寧看了一眼李鹽,他還在睡覺,呼吸很淺,睡得並不踏實。符垣說了一句“我先去結賬”就出去了,顏爽說:“啊,頭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