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匆匆退去,過了兩三分鐘,一名身穿紅色官袍的中年人邁過門檻,大步而來。
此人年約五十,蓄著漂亮的長鬚,臉龐清瘦,不苟言笑,一雙眼睛深邃嚴肅,彷彿藏著海一樣的城府和威嚴。
鄭文翰,字經綸,鄭太后的弟弟,趙舜的親舅舅。
官居一品,任宏圖殿大學士,執掌中樞,是南朝最大的權臣。
這位威嚴內斂的中年權臣,掃了一眼殿內翩翩起舞的舞姬,眉頭微皺,冷冷道:
“退下!”
聲音不大,卻讓殿內的舞姬們如驚弓之鳥,低頭弓腰,退到兩側,嚇的連呼吸都屏住了。
張元清保持著慵懶的坐姿,高聲道:
“鄭相來啦?來人,給鄭相擺案上酒。”
鄭文翰沉著臉,冷冷道:“陛下,您剛剛遇刺,龍圖為了保您周全,以身殉職,他屍骨未寒,你卻在殿中載歌載舞,飲酒作樂,豈不讓臣子寒心?”
張元清端起酒杯痛飲,不悅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鄭家忠於皇室,忠於南朝,鄭龍圖為朕而死,死得其所。”
他一副朕是天子,為我而死是理所應當的姿態。
一旁的紅雞哥和姜精衛代入鄭文翰,換位思考了一下,便感覺拳頭硬了。
鄭文翰目光一厲,深知趙舜品性的他深吸一口氣,收斂眼中的厲色,語氣依舊低沉:
“宮中有刺客潛伏,謀害陛下,是龍圖失職,他因此殉職,倒也天經地義。如今刺客尚未抓到,陛下不能麻痺大意,昨晚龍圖帶你藏入偏殿後的情況,詳細與我道來。”
他的語氣偏向命令,談不上半分恭敬。
張元清坐姿依舊散漫,實則悄然繃緊心絃,做出不耐煩的表情,道:
“鄭相好生無趣,打擾了朕的雅興.
“昨晚鄭統領帶朕躲入偏殿,沒多久,屋頂就漏下雨水,變成一個黑衣刺客,鄭統領為保護朕,主動攔截刺客,豈料那刺客強大無比,只是一招就將鄭統領吸成人幹。
“朕便衝出偏殿求援,一回頭,只見鄭統領的屍首,不見了刺客。”
鄭文翰眯起眼,“我聽禁軍說,您和龍圖進入偏殿,足有半刻鐘。而刺客殺死龍圖,只是一招。刺客出現之前,龍圖都與陛下說了什麼?”
嘖,有點圖窮匕見了!這波演不好,晚上刺客就大規模襲擊了。張元清早料到會有此一問,站在鄭文翰的視角,刺客殺死兒子鄭龍圖是頃刻之間,但鄭龍圖和皇帝在偏殿呆了足足一刻鐘,這段時間裡,本就欲行不軌的鄭龍圖,有的是時間發難。
說不定早就暴露了鄭家的野心。
張元清念頭快速轉動,表面依舊懶散:
“朕的三位美人都要行刺與朕,朕非常憤怒,在偏殿中訓斥鄭統領,鄭統領便問了一些刺客的情報。”
三位美人裡,只有婉美人是鄭家安排的眼線,另外兩位不是,鄭龍圖詢問刺客細節是很合理的。
鄭文翰露出沉吟之色,透過情緒反饋,張元清知道老謀深算的權臣並沒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