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柏腳步匆匆走出校門的時候,上課鈴聲響了。他這才驚覺為了趕回去看夏櫻,他連馬上要上課都沒顧上,正好王奇文跟著一道,他便讓王奇文去跟明亮說一聲,幫他找個理由請下假。
周青柏還是很在乎夏櫻的。
王奇文這樣想著,答應一聲,看著周青柏急匆匆的模樣,捏了捏拳,轉身往回走。
而周青柏回到家的時候,夏櫻還沒醒,午飯本就吃的晚,又談了會兒事,夏櫻隨著孩子月份變大,現在午睡至少得一個小時。跟張靜擺擺手,沒解釋,周青柏輕手輕腳上了二樓。
如今中午還有點兒熱,懷孕的人又更耐不得熱,臥室的門便是開著的。
周青柏站在門口卻沒進去,屋裡床上夏櫻正側躺著,一手枕在頭下,一手小心的護著肚子。她面板白皙,眉目舒展,即便是睡著了也一派安然閑適的模樣。她是他的妻子,他未來孩子的媽,更是他喜歡的人,她能覺得如今日子好過,她能過得舒服自在,這是他最想看到的。
身為男人,努力拼搏的意義,實際上就是為了讓身邊人過得幸福。他媽早已不在了,那個爸不提也罷,如今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她和未來的孩子了。
人活一世,他本以為只看這輩子,他是覺得夠了的。可誰知道當看見夏櫻的時候,他才不得不承認,不夠,遠遠不夠。這個從進錯洞房錯嫁給他的女孩,他一開始想的並不多,人總要結婚,娶誰不是娶呢。而娶她,那真是好處多多,長得漂亮人很能幹性子也讓人好奇就不用說了,她還是向美蘭說給週一鳴的,即便週一鳴更喜歡焦琴琴,可誰都能看得出他也沒想過放棄她。
娶了她,光是氣死週一鳴和向美蘭就已經夠解氣的了。
可真娶了她,他才發現他根本就沒想過解氣的事兒,他喜歡她,憐惜她,也為她不平。
高中那一年他拼了命的學習,更大程度就是為了給她好日子過,為了叫她在老家人面前能揚眉吐氣。
他原以為這就足夠了,原以為這就是他對她所有的愛了,可是直到現在,她就在面前他卻不敢上前,他才知道不是。他怕,即便王婉玉說的是真的,那也是上一輩子的事了,但看著她,只要想到上一輩子她受過那麼多罪吃過那麼多苦,他就覺得心口像是被人拿鈍刀子在慢慢割一樣,疼得厲害。
他上一輩子,為什麼沒能護住她呢?
他在這一刻怪上了自己,難以原諒的那種。
像是有心理感應一般,夏櫻雖是睡著,但總覺得身邊好像有人似得,而迷迷糊糊睜開眼,果然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周青柏。她打了個哈欠,有些納悶的道:“嗯?你站在門口幹什麼,怎麼沒去學校?”
說著就要起來,想去看看幾點了,總覺得現在時候不早了。
周青柏沉默著大步進屋,坐在床邊,卻是按住了她沒讓她起來:“睡好了嗎?”
一開口,嗓子裡像是蒙了塵似得,聲音帶著一種讓人難過的低啞。
夏櫻立刻察覺到不對,緊緊抓了周青柏的手道:“周青柏,怎麼了?”
看著夏櫻緊張擔心的模樣,周青柏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不想說,倒不是擔心夏櫻現在的身體情況承受不住王婉玉幹的事,他了解夏櫻的堅強,這種事她並不會受不了。而是他怕,怕夏櫻真是重生之人,前世真受過那麼多的苦。
他不敢接受那樣的答案,因此便什麼都不想透露。
“做了個夢,醒來沒看見你,有點害怕。”他這麼解釋,反握住夏櫻的手。
夏櫻靜靜看著他,見他眼中竟真是一副難過模樣,不由就覺得好笑,但開口卻很溫柔:“別怕,我哪裡都不會去的,你在哪,我和孩子就在哪。”
周青柏低低應一聲,俯下身,輕輕抱住了夏櫻。
這到底是個什麼夢啊,怎麼把周青柏一個大男人都嚇成這樣了,夏櫻不免擔心。周青柏說不願意去上課,這要是平日她肯定不會答應的,但是這會兒卻難得的什麼都沒說,往床裡側讓了讓,等周青柏去把門關上,陪著他又躺下了。
兩個人都不困,因此就這麼躺著說說話罷了。
從夏櫻小時候在夏家村的生活,說到之後嫁到周家村,說起曹瑞雪和陳坦,馮老師和馮潤潤,又說到在縣城已經讀高一的周小草和蘇愛軍一家。再之後便是省城,好味道二店,也不知道王奇文能不能忙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