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琴琴回門的日子,她大姐焦婷婷也帶著男人孩子回來了。
這一日焦琴琴算是孃家貴客,在當地的風俗是不用下廚房的,因此她和週一鳴回到焦家後,週一鳴被叫去正房說話,她就被攆進了東側間。
她爸媽沒兒子,只有她和姐姐兩個女兒,不管外人怎麼看不起,她爸媽卻很疼她們姐妹。所以這家裡最好的東側間早早就是她和姐姐住的,後來姐姐出嫁,就成了她一個人的房間。
離開家才在外住兩天,但此刻看著這熟悉的房間,她卻忍不住數次眼紅。
她想回來。
她不想嫁人了,想回來,想繼續做爸媽疼愛的小女兒。
能嗎?
她不敢確定,在房間裡坐立不安等了十分鐘,到底忍不住找去廚房了。
焦媽媽一看見她就急了:“你來這裡幹什麼?你今兒回門可是不興幹活的,快去屋裡坐著去,這裡有我和你姐就可以了。”
焦琴琴沒動:“媽。”
焦媽媽一邊忙切菜一邊隨口道:“你不累啊,我都聽說了,昨兒叫你割了一下午麥子呢。你在家都沒幹過那麼重的活,這一去他們周家就這麼磋磨你,向美蘭那個老女人就是毒!趕緊的,趁來家這時間去歇著,緩緩勁兒。”
焦琴琴的眼淚就這麼下來了,怎麼忍都忍不住:“媽……”
這下焦媽媽終於發現不對了,坐在鍋門口燒火的焦婷婷也一下子站起,一把將她拉進廚房:“怎麼了?你在周家受委屈了?向美蘭欺負你了?”
焦媽媽一連串問話,焦琴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焦婷婷急得照著她肩膀就是一巴掌:“你倒是說話啊!平時不是很能說的嗎,現在弄成這個鬼樣子幹什麼?是向美蘭欺負你還是週一鳴欺負你?當咱們家沒人了嗎,我和你姐夫還在呢!”
被姐姐這一打,焦琴琴猛地回神,她匆匆忙忙去看自家媽,那臉上的確是滿滿的擔心不假。再去看姐姐,卻覺得姐姐臉上的擔心怎麼看怎麼不像是真的,那不像是擔心,反倒像是——隱晦的嘲笑。
對,就是嘲笑!
她帶著點兒鼻音道:“沒,我就是太累了,昨天幹太多活了。”
焦婷婷冷笑:“這周家也不怕人笑話,你可是才進門的新媳婦,居然就叫你立刻下地幹活了!說起來你也是,那夏櫻怎麼不下地,她都不去,你幹什麼老老實實去?週一鳴也是可笑,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你的嗎,他爸媽逼你下地,他就沒說什麼話?”
焦琴琴徹底哭不出來了。
她咬了咬唇,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惱怒和急切:“他當然攔了,可是他馬上就要高考了,不僅不能幫家裡忙,還得要拿錢去補習,我已經是他媳婦了,當然得幫他分擔一點兒。”
焦婷婷氣得恨不得給妹妹一巴掌:“你在家怎麼不這樣?我看你是蠢實心了,你這麼對他,自己累得半死不說,他可能記得你的好啊?”
“當然能!”焦琴琴怒道:“他都說了,以後大學畢業分配工作就帶我去城裡過好日子,他說了,到時候叫我做咱們村最幸福的女人!姐,人跟人是不一樣的,姐夫那種人沒什麼大本事,他怕你不跟他自然要對你好。可是一鳴哥是做大事的人,他平常顧不上這些小事,我是他媳婦自然得多顧著點兒。但以後就好了,以後有錢了我就能過上城裡的好日子了,到時候我把爸媽也給接去,姐你只管過自己的日子就行。”
焦琴琴這麼說著,連自己都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