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的二月總愛披著件半舊的夾襖,冷也不冷到底,暖又暖不分明。
倒春寒裹著細雨撲在研發大樓的玻璃幕牆上,陳默望著窗外朦朧的天際線,手裡握著的是保溫杯。
杯身上“西川師範大學九十週年校慶”的字樣已經褪色,卻還留著去年妹妹硬塞給他時的溫度。
陳默稍微開了個窗縫,試圖放進來一些夾著泥土香的空氣。
手機在實木辦公桌上震出蜂鳴,第三次響起時他終於接聽。
“哥!” 陳倩的聲音混著風聲撞進來,“今晚七點蜀香閣,我訂了江景包廂!”
陳默瞥了眼日程表上被紅筆圈出的“家庭日”,指尖在鍵盤敲出取消視訊會議的指令:“又是要帶舍友?”
“就我們寢室四個!” 電話那頭傳來窸窣的翻書聲,“我拿了二等獎學金,三千塊呢!請你們吃火鍋!”
他望著樓下穿梭的班車輕笑出聲。
自己這個妹妹要主動請客那可真是少見,不對,應該是罕見。
他忽然愣了一下。
記憶中妹妹上一次主動請客,還是自己考上大學那年,那年妹妹才剛上初一。
當時她花了接近120塊請一家人吃了一頓火鍋,自己那天居然沒反應過來那大機率是幼年妹妹的全部身價。
陳倩每年的壓歲錢是被老媽“保管”著的。
小學期間的妹妹每週的零花錢好像大概是5塊錢的樣子,具體有點不記得了。
也就是說初一的妹妹能花120塊慶祝自己考上大學,應該是拿出存了很久的“家當”了。
他當時本能的把妹妹當成自己了,陳默高中住校,每週60塊錢。
然後他週末都回家吃飯,再加上平常除了吃飯也沒別的開銷,基本上每週都能存下30塊的樣子。
也就是差不多一個月就能存下120塊。
嘶...當時陳倩請他吃飯應該是存了很久的錢吧...
想到這裡又想起去年此時妹妹還因為高數掛科躲在被子裡哭,現在倒成了系主任逢人便誇的“數學黑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