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就這一部分來說,可以說,完美。一字不可刪,情節環環相扣,角色無一句廢話,劇情始終有張力,我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麼改了。”
“問題就出在這兒。”
王子虛嘆了口氣,坐了下來:“120年的時間寫4代人,其實還是稀疏了點,其實我原本打算寫5代人,第四代實際上是兩個兒子,他們成為了情敵,直到第五代,才最終走到一起。這樣更能比較全面地展示這一段120年的歷史,也能讓劇情更緊湊,始終綿延著蓬勃、年輕的希望……”
寧春宴愕然:“那為什麼不這樣寫呢?感覺這樣有趣也更合理一點。”
“太長了啊。”王子虛說,“我寫到第三代的時候,就知道剎不住車了,寫到第五代,字數可能奔著60萬去了。只好刪掉一代。”
“別刪!”寧春宴一拍桌子,“多好的點子,刪了多可惜啊?這麼好一部作品,你忍心讓它變得不完美嗎?”
王子虛說:“可是,字數太長的話,翡仕文學獎……”
“別管翡仕文學獎了!”
寧春宴一揮手,拉住了他的手,情真意切地說:“翡仕文學獎每年都會評選一次,每年都會有得獎者,但你這個構思,在全世界從今以後所有歷史中都只能出現一次。你寫過就定稿了,等到許多年之後,即使你想改寫,也不一定有今天的雄心壯志和精力。你現在不把這個構思寫到完美,就永遠都無法彌補這個缺憾了。”
王子虛陷入了沉思,良久後,開口說道:“這樣的話,再寫10萬字,就得奔著60萬字去了,已經是《百年孤獨》的兩倍還要多了。”
寧春宴說:“沒關係,你這樣想,即使你寫到60萬字,也只夠五分之一本《追憶似水年華》。”
“我的意思是,我寫60萬字,有誰能給發啊?”
寧春宴挺起胸膛,伸手在胸口拍了拍:“你忘了我是幹嘛的?”
王子虛說:“你是說,發在《新賞》雜誌上?我想過,不行的。你看,我在這裡當責編,自己登自己的稿子,會惹人閒話的。”
寧春宴說:“你的作品質量放在這裡,誰能說閒話?”
王子虛感嘆她畢竟還年輕,對世道人心的兇險沒有敏感性:“人家真要刁難你,不需要事實真相,他們只會相信網上的小作文。哪怕我寫得再好,別人也不會來看,就算看了,也只會說,這人寫得很好,但是人品不行。你還沒法為自己辯解,越辯解人品越不行。”
陸清璇在一旁幽幽道:“小春姐,《新賞》雜誌創刊號,其實很關鍵,不管怎麼說,登一篇60萬字的長篇連載,都太冒險了,不僅對你的雜誌來說冒險,對這部作品來說也很冒險。”
寧春宴憂鬱起來:“這倒也是。我的《新賞》能不能混進一流雜誌還是個問題呢,要是辦砸了,名聲沒準會臭掉,還會拉著你的墊背。”
王子虛笑了:“這我倒沒擔心過,你的雜誌肯定能成為一流。你不是請了陳青蘿當主編嗎?”
說到“陳青蘿”三個字,他的聲音有些微不可查的顫抖,好在他掩飾得不錯。接著,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怎麼陳青蘿不在?”
寧春宴頭也沒抬:“她現在又在閉關呢。近段時間不能來上班了,就掛個名,雜誌發行的頭兩個月,咱們頂一頂。”
陸清璇偏頭看了她一眼。剛剛還氣勢洶洶要面試吶,現在就“咱們”了,小春姐還真是一點城府都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