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俊民教授好整以暇,端著茶杯的手十分穩定,“那麼,請詳細對小王子爆火這一文學現象的成因及由此引發的對當代文學現狀的思考談談你的看法,不少於800字。”
“呃……鍾教授,這是您期末試卷的考題嗎?”
“不是,這是我臨時給你們出的主觀題,請限時作答。”
說實話,寧春宴並不知道怎麼突然就繞到了小王子這個她最不願意觸碰(尤其不願意在鍾俊民面前觸碰)的話題上。她只是過來略微提了一下西河文會徵文,連“王子虛”這個當事人還沒有說,話題就以德國閃擊波蘭的速度來了一箇中國大返還,迅雷不及掩耳地轉進到這個話題上了。
她本來是抱著治病救人的心態來到這裡的,想象中她將如同孔明過江東一般來當說客,沒想到,鍾教授施施然把她推進了考場,面前各路教授一字排開,猶如答辯現場。鍾教授及背後男生都直勾勾盯著自己,讓她瘮得慌。
“教授,我們來這裡其實有別的事情要說……”
鍾俊民打斷她:“我知道,但是先不談你那事,先談我這事。”
寧春宴說:“可是我那事也挺重要的,要不咱們先確定個意向,再具體談談您這事……”
鍾俊民瞪了她一眼:“難道小王子就不重要嗎?”
“小王子固然重要,但是……”
“重要就夠了,那就一件件、一樁樁來,先談我這事。”鍾俊民武斷地說,作風極不民主,“先說小王子。對了,青蘿先說。小寧的想法我已經略有耳聞。”
寧春宴大汗,陳青蘿本來只是過來打醬油陪她壯膽的,忽然就成了答辯主力了,她本來坐在一旁神遊,雙眼都沒對焦,聽到提自己的名字,才微微張口,小聲道:“啊?”
“不用我重複一遍問題吧?”鍾俊民坐直了身子,“今天必須先把學術上的文學問題講清楚了,再來聊聊現實上中的文學問題。”
看鐘俊民教授一臉認真,寧春宴終於信了他是來真的。
在群裡混跡這麼久,她早已知道鍾教授乃是鐵桿小王子黑。在小王子爆火的這段時間裡,他和黃星火教授在群裡幾乎每隔兩天都要吵上這麼一段,群裡其他人早已見怪不怪。而且觀點從最初的“文以載道”到後來不斷迭代,現在已經進入了她完全理解不了的高深領域。
昨天她偷偷看了眼聊天記錄,頓時頭昏腦漲,馬上將手機關了,那些名詞,他們援引的作者,已經越來越向著“冷、偏、硬”發展,光是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學識上的被碾壓。這還只是在群裡吵的,不知道他和黃教授線上下的對線有沒有激揚出一些新東西。
寧春宴偷偷看向陳青蘿,想要提示她,儘量多說說小王子的壞話,爭取贏得鍾教授的好感,只要在學術上把鍾教授哄開心了,世俗的問題上他肯定能更好說話一些。
陳青蘿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開口慢悠悠地說道:“我感覺,小王子應該是一個禿頂的40歲男人。”
聽到這句話,寧春宴頓時感到頭部十分炸裂,但沒想到的是,面前的鐘教授和那位男生對視一眼後,雙雙眼冒金光,男生掏出一小冊筆記本在對面坐下,作勢欲寫點什麼。
鍾教授說:“很有趣的新觀點!你具體展開來講講!”
陳青蘿說:“抱歉,容我先捋一捋,我是個作家,眾所周知,作家大多不善言辭,因為語言腦區長期被佔用,不太會用語言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