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不自覺走了許久,抬起頭看見桂樹林立,青竹相依。大樹上系滿了同心結,紅色流蘇隨風搖擺,好看至極。
樹下的青石臺上放著一壺酒,一個白玉酒樽。
也不顧石臺上的塵土,一下子坐下,自顧自倒了一杯。
酒味濃重,澄透液體在杯中輕泛起漣漪,恰似人心,漣漪不停。
杯沿碰到唇邊,忽然記起自己大傷未愈不能飲酒。轉念一想,也不過就是個將死之人,喝不喝有什麼可畏懼的呢?
一飲而盡,烈酒入喉。
人與人,相遇,相識,相知,相離。窮盡一生,執念一生,究竟為的是什麼的,是情,還是要而不得的恨。
指尖觸及到酒的寒涼,猶如人心。
眯眼遠視,一個身影踏著落葉而來。清脆纏綿的響動,帶起石臺上醇醇酒香縈繞於周圍。穿梭於髮絲之間,沉迷氣息讓深冬清冷變得迷離。
我想我應該是醉了,無論看誰都像他。
再倒一杯,臉頰灼熱。酒未觸及舌尖就被人空手奪去。
我迷茫地抬頭,面前的容顏忽明忽暗。
“酒雖香醇,亂人心智。”他音色暗啞,低沉好聽。
我將頭枕在膝蓋上,酒意微醺。“洞房花燭夜,人生第二大幸事。王爺你可高興?”
“你醉了。”他淡淡說了一句,抬手將酒杯裡的酒倒在地上。
“我於王爺而言算什麼?”我傾身靠近,雙手覆於他的臉側。
他還是那般雲淡風輕,絲毫不受我的影響。“你希望,是什麼?”
他這一句話,問住了我,我一時間也想不到答案。
“你大傷未愈,早些回去吧。”他把酒壺取過,起身欲走。
“北宇瑾辰!”我的聲音裡有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顫抖和小心翼翼。
他停駐腳步,卻沒有轉回身子。靜靜立在系滿同心結的樹下,美豔如畫。
我走到他身後,一尺的距離。
“北宇瑾辰,你告訴我,你靠近我,幫助我,保護我,是不是隻因為你要接近暗夜閣,是不是因為,因為,珉察氏羅玉。”聲音略帶喝過酒的沙啞,冷風吹來,我清醒了很多,每一句話,我都很清醒。
“是。”
短短一個字,讓我止住了腳步。
涼意從心底滲透,滲透到身體的每個角落。
不知道哪裡來的疼痛,細碎碾轉。
“謝謝,謝謝你的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