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盜宮中物件,這種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全憑主子的意思了。
我俯身靠近她,食指中指併攏探向她的頸部,只感覺脈搏平穩,沒有尋常人說謊時不安的速率。
若非她說得都是真話,那便是隱藏極深之人了。
“她要你做什麼?難不成又是麝香那種把戲?”我理了理衣襟,觀察她臉上神色的細微變化。
她搖頭,道:“是一種西域的香囊,掛入帳中會使人夜不能寐,不會對腹中胎兒造成致命傷,但會讓孩子生下來就是痴傻癱瘓。”
好歹毒的心,真沒想到世上什麼藥都有。
“奴婢雖然身受威脅,但心裡還存有良知。沒想到麗嬪其實也有防備,奴婢還沒動手,就被抓了現行,然後趕去了斂獄庫。奴婢的孃親知道這件事,怒火攻心,就此與世長辭了。而在斂獄庫的這段日子,蓮妃並不肯放過,幾番加害,也許是命大,一直撐到現在。”她的聲音很平靜,還帶著嘲笑的語氣,但手指卻顫抖著收攏,強行壓制心裡的仇恨。
“你是想報仇?”
“是。”她的眼睛裡完完全全的堅定,與她瘦弱的身子極其不相符。
“你的話語裡,幾分真假,我自會定奪,你也別指望我會完全相信你。先起來吧。”
她又拿起桃木梳為我捋順發絲,兩縷髮絲從額際挑出搭在臉側。
蜜粉口脂,沒有一樣落下。
額間一點花鈿,增添本不該有的嫵媚。自從宮宴獻舞,這樣的裝扮就再也不曾有。
看著鏡子裡的人,卻是意外適合這樣濃烈的顏色,清冷壓制住了妖麗,是難以言喻的柔和。
世間真正清冷的女子,絕世容顏,只有羅玉一人。
那副畫像一定還沒有畫出她的神韻吧,我越是穿的素淨脫俗就越是東施效顰,何必呢。
“當年傳言,說您貌醜無鹽,真是笑話。這容顏,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吧。”夏曦鶯用珠花扣別在我髮間。
我笑了笑,唇意冷涼,像極了他。“你一定沒有見過羅玉。”
她愣了愣,順從得點頭。“但是這世上,不是每一個男子都以女人的容貌來定奪心中的位置。”
他不一樣,他愛的,不是她的容貌。若是容貌,或許我還會存有希望,因為任何女子總會有美人遲暮的一天,然而,並非。
我猜不透他,也不會再有機會去揣測,鏡中花,水中月,是觸及不到的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