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這個稅課官卷宗不清,上下欺瞞,如今見瞞不過去,竟然還想拖我下水?我整日裡在城中接待各大糧商,哪裡顧得上城外三五畝的核對,你就是趁這個機會,以權謀私的吧?你說,你是何居心?竟然在欽差面前汙衊我?”
厲聲指責完稅課官,程度抱拳看向秦景,“請欽差明察!”
程度陳情之後,義正言辭的說到。
秦景還沒有說話,蘇子衿先是搖頭,“我不信。”
“嗯?”
程度牛一樣的眼睛瞪過來,還帶著剛才訓斥指責稅課官的餘威。
蘇子衿可不怕這不痛不癢的威懾,直接說到,“在你的治下出了事,你一句不知情就想推脫過去,我可不信,除非你拿出證據來。”
看著蘇子衿輕描淡寫的否定自己,程度臉色又紅起來,“我這出身,身家,還用費那個勁弄這三五畝的田?”
見蘇子衿不為所動,程度扯著嗓子,“查,一畝一畝的查,我就不信還不了自己的清白!”
蘇子衿輕笑,“那好,侯義,你帶人幫程大人做事。”
明知道侯義是監視,程度還是領著侯義一起出門,就這樣大張旗鼓的開始清查起來。
一時間,眾商賈都察覺到了葭密府不同尋常的動靜。
侯義帶著人手,和府衙的文書不眠不休的開始核對,將秦景查出來的不清楚核對不上的地方重新清查,對號入座到每一個戶主。
整整三天時間,葭密府彷彿從來沒有刮過的北風過境,城中突然從熱鬧變得蕭瑟起來。
第三天,程度帶著紅眼圈兒和厚厚的賬本,來到驛站秦景和蘇子衿面前。
“都是下官疏忽,請四皇子責罰。”
程度第一次重重的拜倒。
蘇子衿的目光看向侯義,“小姐,清查出來將近上千畝的無登記的隱匿田,這些田畝的文書,都登記在就近的村長名下,實際上,是城中各個屬官,包括吏目,巡檢,驛丞,稅課等人名下,還有,”侯義看了程度一眼,“就是程大人的小妾們名下。”
蘇子衿眼神看向侯義,“們?”
侯義點頭,“程大人共三名小妾,皆是葭密府屬官所獻。”
蘇子衿嘖嘖兩聲,不再多問,倒是秦景突然開口,“我記得,你當初求娶的致仕江閣老之女,江小姐因此跟家中鬧翻,你才會被外放出京。”
對於一般人,出京是懲罰,但是對於程度這般無才無功的勳貴眷屬來說,出京才是出路。當初跟程度一般的勳貴眷屬,不知道多羨慕程度有機會外放,沒想到多年過去,他成為一地知府,還被眾人糊弄,牽扯進隱匿良田的事件中來。
“小姐,江夫人求見,正在後院兒等您。”
侯義小聲對蘇子衿說到,蘇子衿差異的看了侯義一眼,雖然知道侯義跟程度認識,沒想到,他跟江夫人也認識。侯義這人,物似主人形,跟蘇子衿一般的冷情,一般人求情,他可不會搭理的。
蘇子衿向一旁的秦景點點頭,跟著侯義去到驛站後院兒。
一個高瘦的女人,站在驛站後院兒的槐樹下,正在等著。雖然穿著素色錦袍,卻彷彿背影都帶上孤寂,比樹上七零八落的莢果還要讓人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