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下過的雨,讓這一處土地變得鬆軟泥濘,空山新雨,大好春光。
傍晚的落日,擠出來的點點光芒,帶走了空氣中的水汽。
若細看,可見野草孑孓,再細看,可見腳印車痕。
長安以東洛陽以西,幾年前的這處荒郊,出現過西遷的軍隊,出現過黃巾,出現過一心復仇的人,留下了當初的野心,留下了無數人的性命,留下了河流一般的血液。
今再看,萬般虛妄,馬上之人,斑白鬍子,眼睛裡早有了新的野望。
一將騎馬上前,問之,曰,
“軍師,行軍已半月,還未走過一般路程,如此緩而行軍,不知何時方至洛陽?再緩行,恐怕。。。”
中年文士眺望了一眼那無盡的遠方,心中計謀打算,早在出發前便已確定。
又看一眼身旁將,淡然一笑,
“神速之兵雖能強襲,然緩行暗軍卻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麻痺洛陽軍心,於兵戰於心戰,盡佔上風。軍中以備數月軍糧,行軍之途,亦有將軍操練士氣,何恐之有?”
“可是軍師,長安處,恐難阻敵襲。如不能速取洛陽,則吾等必痛失長安。”
“郭將軍莫慌,某早已看破,西涼軍馬雖日夜騷擾,然非有實戰之意,吾再三觀察思量,斷其非為攻城,只為拖延戰機,拖延何處?唯有洛陽。儒已明瞭,洛陽之處,必然弱不禁風,無有守衛之力!此戰,吾必取之!此城,吾必取之!”
話到這處,羽扇輕搖,眼中再次泛起不為人知的野望。
身旁那將思了一會,抱拳為禮,點頭稱是,拜之,曰,
“軍師神機妙算,末將自嘆不如。”
那綸巾文人閉目而語,似話玩笑,
“郭將軍,莫再喚某以軍師之名。”
帶著微笑卻又有一點兒不快的樣子。
他胯下的馬兒,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把那位郭將軍落在了身後。
郭汜還有他胯下的戰馬,痴了似的,盯著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看了好久,才釋然開懷,不再多想,忙著令兵潛行。
走遠的那個男人叫李儒,幾年前,他為軍師,幾年後,他為相國,他便是那第二個董卓。
林間,山裡,路上,大軍浩浩湯湯,一眼看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