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的洛陽很太平,可初平的大漢並不是很太平。
初平的洛陽城裡,總會有沁人的琴樂沐浴人心,初平的大漢土地上,總會有駭人的戰報擾亂人心。
張瑜手下的琴,越練越熟,在蔡邕的指導下,還有蔡琰的冷嘲熱諷之下,他的琴,也擁有了自己的生命和靈魂。
一曲殤調,緩而憂傷,且慢且思。
且憶起初平二年,孫堅跨江擊劉表,奈何英傑命數盡,張瑜聽聞這一訊息時候,已是哀秋,後悔不已,自己怎麼就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這一位江東英豪。
嘆歷史難改,只留後人思,惜英雄命短,又惜內亂難安。
同年劉表佔長沙,領荊州,聲勢浩大,張瑜才知情,便與蔡邕劉協等人再三考量,定策,下旨,封其為荊州刺史。
不知劉表是否相信洛陽城裡真有天子,也不管劉表野心如何,張瑜以為,此旨必下,一安其心,又可見其心;二拉攏其勢,又可借用其勢,三為其樹敵,又可確保洛陽安寧,畢竟那時的洛陽,尚無根基可言。
張瑜的思量還算周全,劉表接下了這一責,也便預設了天子的存在,這又為張瑜與劉協加了一個生存的籌碼。
孫堅之死,不知禍福,失去一漢將,亦無了一諸侯,壯大了劉表,卻也穩固了荊州。
亂世的事,真是難懂,亂了張瑜心,顫了古琴絃。
罷了,再換一曲吧。
重啟一曲高昂調,再回初平三年夏,
就像張瑜琴聲的激昂與躍動,這一年這一夏,大漢的土地上,盡是戰亂。
北方,袁紹公孫界橋之戰,不知為何,袁紹不閥公孫度,反倒拿公孫瓚開了刀,從界橋之鬥始,龍湊之役,巨馬水之戰,風雨湧起,冀州大亂,戰事不斷,冀州北地,無有一處不染血,無有一刻得安寧。
袁紹雖稱為漢平亂,然沒有一絲想要理會洛陽的意思,或者在他的心裡,洛陽里根本就沒有天子,也許天子早就死了吧。
又說曹操,平了東郡,陣腳未聞,然黑山於毒以黃巾自稱,率大軍,攻武陽,曹操善謀,圍魏救趙,以計攻黑山老巢,解救武陽,見起效,再更戰略,急轉兵鋒,北向內黃,徹底擊垮黑山軍眭固。
一亂未安,又有亂起,兗州之中,又有黃巾起,東平任城皆淪陷其中,銳不可當,兗州刺史劉岱輕敵,不聽勸阻,貿然出戰,被黃巾軍所殺,此時,兗州無主。
曹操尚未整頓兵馬,匆忙戰之,敗於兵而勝於謀,奇襲,斷糧,夜戰,遊兵,謀略下,青州黃巾雖多,卻也讓曹操耍得團團轉。
這一年冬,曹操將這處的黃巾逼上了絕境,聽從了剛剛收入帳下的荀彧之策,納降了這幾十萬的民兵,將其健壯精銳者編組為軍,號為青州兵,將老弱婦孺安置屯田。
至此,兗州之地,盡入曹操之手,兗州之心,皆擁曹操為主,曹操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兗州大地的暫時的主人。
不過歷經連續的戰亂,曹操暫時沒有了其他的心思,他還有以十萬計的難民要處理,還有大片的土地等著他去開拓,他雖知天子便在洛陽,可他和袁紹一樣,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或是因為有陳宮在,不用擔心,而又或者,另有他謀。
和袁紹一樣,只是象徵性地送來書信,請天子移駕,之後便不了了之。
張瑜又一次感嘆,亂世的人心,隔了不止一層皮,而是隔了一個江山,望眼欲穿,難穿人心。
還好,黑山軍的牽扯,青州兵的散亂,兗州兵糧和資源的匱乏,都送給張瑜和洛陽大把的時光,讓劉協有了慢慢成長的機會,與新生的洛陽一樣,當獻帝再一次出現在世人眼中,定會讓人無比地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