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明是安慰自己的溢美之詞了,丫頭的心跟著突突的狂跳起來,她的手不知不覺已經撫摸到了心臟的位置,今天,在得到了這麼一個聳人聽聞的慘絕人寰的訊息以後,她的心跳明顯的紊亂了起來。
丫頭的眼睛看向了旁邊的位置,良久才收回來慘淡的目光。
“您的意思是,吉人自有天相,我們反而是不能給他吃很多的藥了。”
“他需要一個醒過來的契機,這種病雖然少,但也不是歸根結底就沒有過,所以,你明白的……”赤腳醫生權威的點頭,看著丫頭,丫頭面上才掠過一抹平靜。
算了,連醫官都這樣說了,自己還堅持己見做什麼呢,以後的以後,殷勤伺候他就好了,希望玄十天能安然無恙的醒過來,不過思及此,丫頭的心跟著還是如墜冰窟。
且不說究竟玄十天會在什麼時間點醒過來,就玄十天目前的病況看,要萬一惡化起來,萬一跟著再也不好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丫頭立即迫問一句——“以後呢,以後這情況繼續惡化,他要是……”
“也只能聽天由命了,老朽已經智盡能索,還請姑娘見諒了。”他一邊說,一邊慚愧的作揖起來,丫頭聞言,一怔,這才慘笑,“哪裡,哪裡,您能幫我們到這裡,已經很好了。”
“姑娘早晚殷勤服侍,他會好起來的。”醫官一邊說,一邊繼續斟酌藥方,他的意思,再吃一段時間的藥,就停。丫頭也只能點頭,看著醫官去了,丫頭心裡面卻一片暓亂。
究竟什麼樣的病會這樣毀滅一個人,植物是植物,人是人,這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形態,從字面意思看,也是格格不入的兩種狀態啊,但是呢?他卻不能醒過來了,丫頭看著面前的人, 心情很是急躁,很是糟糕。
送比了赤腳醫生,丫頭回到了玄十天的屋子,玄十天的情況還是老樣子,最近,攝政的是裴臻,畢竟偌大一個降魔一族,不可能群龍無首。推舉裴臻,是人人都心悅誠服的。
不但因為裴臻在對抗鬼族的時候起到了翻天覆地的作用,還因為裴臻的無私與驍勇,這一切,他們都看在眼裡,裴臻也希望玄十天早早的好起來,但是玄十天呢,情況還是依然故我。
他生活在一種無邊無盡的我行我素的噩夢中,這種噩夢卻是自己早已經制造出來的,他不能立即醒過來。
人們低不可聞的嘆息聲,玄十天能聽到,人們空谷足音的腳步,他也是能聽到,外面的歡聲笑語,裡面的抱頭痛哭,他一個都沒有落下,都能聽一個一清二楚。
但是想要醒過來,卻是萬般困難的,現在,他在做夢。夢中的環境是一片黑漆漆的,甬道蔓延到了無邊無際的地方,他行走在一片不見天日的黑暗中,那種沉沉的黑暗,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那種黑咕隆咚的感覺,讓玄十天的身體變得很沉重,讓他的眼神不能專心致志,以至於渙散起來,他一個人煢煢孑立的往前走,想要衝破這黑暗的枷鎖卻是難上加難,他想要離開這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但是卻發現,無論是前行還是後退,那黑暗簡直和自己如影隨形,他惶急了,停在了黑暗中,朝著未知的地方大聲疾呼,以便於得到救助他的共鳴。
“有人嗎?請問這裡有人嗎?有人嗎?”聲音撞擊到了迴音壁,跟著一波三折的激盪回來,玄十天嘆口氣,繼續往前走,在這樣一片黑暗中,人是最容易迷失方向的。
更何況,在沒有參照物的黑暗中,一個人完全好像瞎子一樣,他走了很久很久,卻發現,眼前的甬道還是依然故我,這黑漆漆的甬道,在蔓延,在不停的延伸,不知道要到哪裡去。
玄十天一邊走,一邊朝著黑暗左顧右盼,但是卻發現,眼前密密層層的黑簡直無與倫比,黑夜與星星的裝點,雖然黑,但是給人一種希望,這種黑暗,是不能離開的。
他看著自己的腳下,腳下也是黑雲滾滾,他失望了,疲倦的倚靠在了一片雲團上,他多麼想要離開這裡啊,但卻心有餘而力不足,他驚悸的發現,這裡沒有四通八達的路。
要一輩子都被這種黑暗給包圍,那麼以後呢,自己還能不能離開這裡呢?他一邊給自己加油打氣,一邊盲人摸象一般的站起身來,繼續勇敢的朝著黑暗挺進,對,他不能自暴自棄。
更不能破罐子破摔,他需要不停的往前走,不停的去尋找衝破黑暗的辦法與道路,他一路走,一路不停的觀望,不知道走了多久,但眼前的景物簡直依稀彷彿。
他沒有辦法繼續往前走了,他用盡自己的靈力,想要飛起來鳥瞰一下,究竟地面上是什麼,有沒有橫七豎八的建築,遠處呢,有沒有四通八達的道路,倒是飛躍起來,能看到的僅僅是腳下的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