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這麼一瞬間,精神與活力一一都喚醒了,就連步態都變得輕靈了不少,儼然是一個剛剛出繡房的大家閨秀,她在音樂聲中有節奏的走動起來,接著,不出我所料,青鸞已經站在了鏡子的面前。
鏡子是青鸞從來沒有見過的,她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聽著那如痴如醉的音樂,很快就怡然自得的跳舞起來,眾人看到這裡,也紛紛鼓掌起來,就連裴臻都看直了眼睛。
我感覺氣氛已經不需要彈琴了,將古琴收起來,離坐而起,“好了,你們看,青鸞這不是跳舞了嗎?”
“已經三年了,他從來沒有跳舞的意思。”裴臻的目光寸步不離的欣賞青鸞的舞蹈,都說青鸞的舞蹈是最為美觀的,真正是如此,那種曼妙,那一份與生俱來的旖旎,簡直可以說是所有飛禽中最權威的表率。
“好了,等青鸞跳好了,讓他去吧。”我說,一邊說,一邊握住了丫頭的手,丫頭還是垂頭喪氣的模樣,看上去整個人簡直絲毫沒有生機活力,我嘆口氣,默默然不說一句話。
“丫頭最近心情不好,姑娘……”我們從門口出來了,裴臻氣若游絲的說,丫頭閃電一般的回眸,錐子一樣鋒利的目光釘在了裴臻的面頰上,裴臻只能低頭不說一句話。
“你回去吧,這是我們女孩兒之間的事情,回去忙你的事情。”我揮手,看著裴臻去了,裴臻點點頭,戀戀不捨的模樣,丫頭簡直好像紙片人一樣,都說積毀銷骨,我完全不相信的。
但現在看著丫頭,才終於明白了,真正能打敗我們的,並不是大自然,很有可能是我們的內心。
“開心起來,連青鸞都能跳舞,你為什麼要愁眉苦臉呢?”我安撫一句,“好了,你要真正這樣,一輩子都完蛋了,現如今,我們都是人族,我們的性命是有限的,所以更要充分的去享受世界的一切,不然一百年後什麼都沒有了。”
“所謂愁一愁白了頭,笑一笑十年少。”我灌輸給丫頭這思想,但丫頭並不買單,面上的淒涼是顯而易見的,到了一家混沌店,我帶著丫頭去了,“我們吃你們的拿手好菜,招牌菜再來一份,花雕不能少。”那小二哥忙不迭的去了。
帝京,只要不去深究,其實還是有美麗的一面,佛眼觀物,一切都好,明察秋毫一切都不好,所謂水至清則無魚。
我難道就不哀傷嗎?丟失的可是我的孩子呢,我現如今得以休息,將孩子抱在了懷抱中,一邊給孩子餵奶,一邊默默的祈禱小少爺的安全,看到這個孩子,我的心情跟著也低落起來。
我從來和溫非鈺就沒擔負起來做父母的責任,僅僅是任憑這孩子去長大,現如今,看著天真無邪的小兒,我心頭也針刺一般的疼痛,痛楚一點一點的擴散,我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丫頭認真的看著孩子,倒是好像從那深沉的悲傷中一點一點的抽絲剝繭出來了,我笑眯眯的看著丫頭,過了很久很久,這才說道:“你看,他多麼可愛啊。”
“是,是。”丫頭點頭,伸手輕輕的拍一拍小孩,我看到她的眼睛裡面有了母性的光輝,又道:“和裴將軍在一起已經很久了,為什麼不考慮為裴將軍生孩子呢?”
“以前比較忙,後來就……”比較忙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白的,先是照顧小阿寶,後來是小阿弟,再後來是小少爺,這幾個孩子簡直好像齊頭並進的莊稼一樣,一個一個在丫頭的眼中簡直都舉足輕重。
所以,丫頭是一個敬業奉獻之人,這樣一個人,總是很容易就忽略掉自己的,我深吸一口氣,握住了丫頭那粗糙的手掌。
“百年之計也都是為自己著想的,其實你應該放開點兒。”我說,丫頭的淚水好像斷線的珍珠一樣撲簌簌就滾落了下來,看到這眼淚我立即方寸大亂,不知道說什麼好,而丫頭呢,緊抿薄唇,一個字都不說。
倒是小二哥從後面過來,看到這一幕方寸大亂了,立即去找錦帕讓丫頭擦拭淚水,丫頭破涕為笑,“沒事的,慌手慌腳做什麼呢?”小二哥狐疑的打量著我們,也不知道究竟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將飯菜上好了,人一溜煙就去了。
安靜中,唯餘丫頭的啜泣聲,我輕輕的握住了丫頭的手,鼓勵一般的說道:“好了,看看你這模樣。”握住了錦帕,悉心的擦拭掉了丫頭面上的淚痕。“連他們都要笑你了。”
“嗯。”丫頭期期艾艾的,我看到混沌已經上來了,說道:“吃吧,那裡有人和自己過不去的,人無論做什麼事情,或許都要自私點兒,一個人總是將別人放在第一位總是不好的。”
“您所言有理。”
“但奈何,你左耳進右耳出。”我今天是作為心理導師的角色站在丫頭面前的,我扮演的無疑是一個嶄新的角色,目的就是希望丫頭能正視眼前所面臨的一切,丫頭呢,點點頭已經笑了。
我們開始吃起來,這家的混沌是非常不錯的,薄皮大餡,並且獨具風味,簡直讓人一吃就滑口,不能停下來,大概這是最近丫頭吃的最多最酣暢淋漓的一次了,看到丫頭這樣狼吞虎嚥,我錯誤的以為,以後的丫頭一定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