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順水,自然是千里江陵一日還,但現在不同了,現在是你逆水行舟,我們的行程莫名給耽誤了不少。我建議不如棄舟登岸,但他說,這樣長途跋涉於我於孩子都不適宜,路上要有什麼三長兩短節外生枝,就更不能如期而至了。
我現在終於還是明白了,溫非鈺到底還是有先見之明,早一點,我不應該這樣利人主義,而要利己主義的話,或者一切也就萬事大吉了。我不能焦慮,儘管如此,但我還是心急如焚起來。
跟著,我夜不成寐,恐慌打敗了我,幽思佔據了我的思想,我萎靡不振起來,胃口一落千丈,面上再也沒有了笑靨。
溫非鈺一路上軟語溫存,百般的好言相勸,但我總是左耳進右耳出,終於這一天我作為一個孩子的母親,奶水忽而枯竭了,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這個夜裡,我給孩子餵奶,這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孩子大聲響亮的啼哭起來,我心膽俱裂,痛苦的陰霾籠罩著我,“怎麼辦,怎麼辦,你說,怎麼辦啊?”孩子還太小了,奶牙都沒有長齊全呢。
此刻,斷奶,對孩子來說無疑是危險的,我惶恐,深悔自己不應該杞人憂天,以至於現在連奶水都成了問題,溫非鈺只能拍一拍我的肩膀,“沒事的,先休息休息,我來想辦法。”
我已經很久都沒有規律的作息了,這幾天尤甚,孩子聲嘶力竭的哭了一會兒,大概也是累得慌,不知不覺的閉上了眼睛,看到孩子精疲力竭的睡了,我目無神色呆愣愣的看著江邊的風景。
我總是這樣,為了別人,卻忽略了自己。我總是這樣無私,我真想要有一天自私起來啊。現在,我為我一意孤行的選擇終於大吃苦頭,我為自己孤注一擲的行為準備買單了。
我皺眉,吸口氣,口中一片苦澀,淚水早已經奪眶而出,我無助,無奈的看著面前的溫非鈺,他在冥思苦想,一定是絞盡腦汁在想未來應該怎麼辦,雕龍舫走的很慢,好像一隻氣喘吁吁的疲倦老牛。
他不時地看著我,然後又將目光收回去。
“我自食惡果,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的,我不應該的,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啊。”我一邊說,一邊不由自主的伸出來手掌就要摑耳光,我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我能保護別人的孩子卻不能保護自己的孩子。
我的神經衰弱起來,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與挫敗之感,那種感覺油然而生以後,我發現了自己的一無是處,我的難過,他都看在眼裡。
“沒事的,事情不到蓋棺論定都有翻天覆地的能力,休息,休息,好嗎?”他輕柔的呼喚我的名字,那柔嗓好像來自於夢寐一般,他大概是怕我繼續如此會心力衰竭,索性伸手,輕輕的點住了我的睡穴。
我眼前一黑,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兩岸的青山變得好像風景畫裡的道具似的,完全提不起來讓人掃視一眼的機會,他就那樣倦怠的蹙眉,好像在想什麼很遙遠的事情,跟著,他做了一個結界,然後下船去了。
溫非鈺踩在了地面上,一邊走,一邊左顧右盼,好像諳熟這一塊地面的來賓似的,又好像在尋找什麼蛛絲馬跡的偵探,終於,他面有喜色,朝著前面去了,到了一個位置。
這裡滿是泥濘,泥濘中有很多腳印,動物的腳印比比皆是,雖然亂七八糟,但溫非鈺原是辯才無礙之人,跟著我之前對動物也是有不少的接觸,所以很快就辨認出來,這裡有梅花鹿,有猴子,還有很多其餘的靈長類動物。
好,萬事俱備了,只需要在動物們飲水的過程中,實施抓捕行動就好,這裡距離雕龍舫並不遠,給了溫非鈺心無旁騖的機會,並且最好的是,這裡是安靜的,他處在一個絕對可以狙擊對手的制高點。
最好的是,對手幾乎完全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出其不意的實施攻擊,所以,他們完全身陷在一種平靜之中,溫非鈺上了一株雲杉,在這裡更能看到美麗的風景。
這裡人跡罕至,所以沒有萬家燈火,這裡除了松濤,流水,好像並沒有其餘的聲音,儘管,他的心情也很糟糕,但是,他很能調整自己,不像我,遇到很多事情第一個自亂陣腳的往往是自己。
他的心理承受力與抗壓力是非比尋常的,儘管,在生活中,溫非鈺向來僅僅是讓我大出風頭,而喜歡做我的配角,襯托我。我知道,我是紙老虎,真正的老虎,是溫非鈺。
現在是午餐的時間,動物們此刻總是要過來飲水的,他等了會兒,果然不出所料,成群結隊的動物優哉遊哉的來了,有開屏的孔雀,有活蹦亂跳的小倉鼠,這些小動物魚大動物們保持一種安全距離,所以互不干涉。
他的茶眸立即發涼起來,一種迎接挑戰之前的晶亮,好像點燃的火炬一般,點燃了溫非鈺那黑漆漆的墨瞳,他等著,動物中最為溫順的應該是梅花鹿,至於猴子,乃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猴子和人類一樣,生性狡猾,並且很容易傷害我們,所以,溫非鈺索性放棄了猴子,梅花鹿來了,鹿群是被一隻矯健的雄鹿帶過來的,這是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