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睿智如同尊者,都倒抽了一口冷氣,面上有了一種恐懼的神色。
到底還是沒有將鬼王冥邢放開,短暫的錯愕以後,鬼王冥邢也是瞪圓了眼睛。
“真是豈有此理,你到底裝神弄鬼什麼,有本事何不現身相見,與孤鬥一個你死我活是正經。”尊者聲色俱厲,左顧右盼,既然那靈力不是小舟上的舟子帶來的,那麼必然在這裡還有一個絕代高手了。
那麼,這又是什麼人呢?
可以這樣長時間都不露面,卻能在千鈞一髮之際,讓自己死於非命,要動手,為什麼不早點兒呢?他用靈力千里傳音,將聲浪與波浪已經合二為一,他自認為自己的獅吼功已經很厲害。
卻哪裡知道,這樣厲害的聲音僅僅是擦著水面消失了,那渦輪逐漸的變大,大到不可思議,終於,小舟從中央折斷了,這裡往下,是一個瀑布,瀑布中的水流,簡直震耳欲聾……
匹練一樣的瀑布懸掛在兩峰之間,隱隱約約的波濤聲,簡直讓人心驚肉跳。尊者饒是鬼族,被這樣震天的泉流也驚訝到了,眼看漁舟已經一分為二,他再也不能自持……
“快走。”尊者抱住了鬼王冥邢,鬼王冥邢乏力,儘管已經在用力,但全身的靈力卻好像流泉,在極速的消失,他只能憑藉求生的本能抱住了尊者。
明明水岸一衣帶水罷了,只需要一個縱越就能成功逃離這裡,卻哪裡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簡單,他憑藉一己之力完全不能逃離渦輪中,眼看就要危險了。
“放開我。”千鈞一髮,鬼王冥邢捨己為人,用力的呼叫出來,儘量不讓泉流吞噬掉自己的聲音,尊者冷酷的桀桀怪笑。
“你以為,孤果真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不成,孤就算是今時今日粉身碎骨也是不會放開你的,你放心就是,抓穩了。”他一邊說,一邊用力的伸手,手臂暴漲起來。
終於,他拿住了岸邊一株扶桑花的花木,這才借力使力,朝著岸邊去了,等到兩個人上岸,已經看到渦輪席捲碎裂的漁舟朝著那急流去了,死中求活,二人都是劫後餘生,面面相覷,良久良久,都笑了。
“孤從來不怕死。”他說。
“我也是。”鬼王冥邢同樣道,反正說難聽點兒,他們早已經活膩歪了,他們的年壽究竟已經多長了,鬼王冥邢簡直連算都已經不去算了,只是因循的,一天一天的去過就是了。
這樣一來,狀態一疲倦,靜態就有條不紊起來,千百年其實也和彈指一揮間一樣,甚至於,比一般人生活的還要難受呢。他們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尊者已經笑了,看著自己那碎裂的衣裳。
“對了,真正的你,是什麼模樣呢?”鬼王冥邢好像很感興趣一樣,有一個人取暖,這已經是生命中最大的饋贈了。
他一愕,千百年來,這樣無禮的冒昧的問題,這貌似還是第一個人問自己呢,一時半會,居然讓他無言以對。
“難道不能以真面目見人不成,我們現在難道……也不行?”鬼王冥邢有點委屈,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眼前的人。
要知道,他是按照自己的模樣變化的,只微調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罷了,鬼王冥邢多麼想要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啊,但是好像沒有什麼可能性。
“你果真要看?”尊者道。
“自然是。”鬼王冥邢回答。
“很好。”尊者又道:“答應孤,無論是到什麼時候,哪怕有一天孤不在了,你也要好生活下去,孤就要你看看孤的廬山真面目。”他說,倒是有商有量的口氣了,鬼王冥邢思忖了片時,立即點頭。
他的不假思索,讓他很是滿意,絮絮叨叨:“現在,孤已經不小心成了眾矢之的,要是孤早早的開始就憐貧惜賤,大概是不可能有今時今日的下場,孤今日裡帶累你到了這步田地,孤是自取滅亡,只是可憐你做了墊背的。”
“現在,三界中,想要孤項上人頭的一定數不勝數,所以,依照孤看,要果有一天在道義與孤之間要有取捨的話,孤倒是希望你選擇的是大是大非而不是孤這臭皮囊。”他說。
這僅僅是一句玩笑話罷了,卻沒有想到在很久以後,居然會一語成讖。
“那麼,能讓我看了?”鬼王冥邢感興趣的瞪圓了眼睛,微微的緊張,讓他的鼻翼跟著也是顫動起來,期待的眼神中含著一種小人得志的榮寵,他呢,已經點點頭,在要變回自己模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