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更不能自暴自棄之類,我想到這裡,又是到了溫非鈺剛剛出現過的地方,蹲下身,卻發現眼前是一個百丈的懸崖,我簡直連躲避的可能都沒有,已經急速下墜起來,等到我醒過來,才知道原來是虛驚一場。
而丫頭也急急忙忙的過來了。“姑娘,姑娘,究竟怎麼了?”丫頭手中舉著燈籠,在一片黑暗中,跑過來倉皇的看著我。
我醒過來,剛剛的夢境還歷歷如繪,有的時候人的夢,在人醒過來以後,會徹徹底底忘記的,但是我並沒有,我看著丫頭,逐漸的好像已經明白了過來。
“丫頭,你照顧我是因為你……愛我嗎?”我這句話起頭的很怪異,丫頭顫慄了一下,手立即鬆開了我的手,我看到丫頭面上有了一種驚異的紅色,那紅色很快的已經消失了。
丫頭略顯不適的看著我,“這半晚上的,您和我說這個做什麼?”
“我夢到溫非鈺了,還有開天鼻祖。”我一邊說,一邊輕撫自己的胸口,丫頭這才明白過來——“是兇是吉?”
“那夢現下回想起來,連我自己都不很明白究竟主何吉凶,只是很久很久,開天鼻祖已經沒有進入夢境了,真是奇怪,他是過來揭示什麼,並且鼓勵我的。”我說。
“但是,究竟揭示了什麼?”丫頭也給我弄得丈二和尚一樣,完全摸不著頭腦,對於矇昧的事情,於我一向是非常靈驗的,現下,我究竟不知道該如何說,過了片時,才喑啞了一句——“要能一會兒就品出來,也是了不起了,只是不能參詳。”
“那麼您所謂的愛?”丫頭迫問一句,眼黑黝黝的,很深沉。
“他的意思是,只要我們心中有愛,其實一切都是可以化解的,但是我明明夢到溫非鈺讓人五馬分屍,我不知道究竟這是什麼意思。”
“夢呢,這個東西——”丫頭搔搔頭皮,以免要我緊張了,“這是一種反的,幼年時候,我也夢到過很多次,我夢到過蝴蝶和蜻蜓,還有美麗的鮮花與綠色的橄欖,但是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些,據說,夢境是歡快的人和壓抑的人才有的,其餘人則不夢。”
“謹而信,泛愛眾嗎?”我悵然的嘆口氣,卻覺得胸口憋悶的很,伸手紓解一下,“小姐,您不要胡思亂想,有道是鐵杵磨成針,又說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這才哪裡到哪裡啊,希望您鼓起勇氣與信心,我們才剛剛開始試練呢。”
“是,我其實也明白。”我感激的看著丫頭,“我的臉呢,還是老樣子?”我真是痴心妄想了,真是痴人說夢了,已經這時候了,我還在考慮我臉不臉的問題,真是不可思議。
丫頭舉起來紅燈,端詳我的臉,但我看到丫頭僅僅是失落的搖搖頭,又不好立即分辨什麼,我明白了過來,其實我還是如一的醜陋,還是如一的容貌,“是不是,還是老樣子呢?”
“他沒有點石成金,姑娘。”丫頭握住了手帕,用力的攥住了,唯恐看到我面上的失落之色,其實,一切也是意料之中的,我有什麼好失落的呢,我僅僅是嘆口氣,紓解自己心目中的疑惑。
“奴婢好像已經悟透了。”丫頭向來穎悟,既然已經參詳好了,那麼立即就將自己的心得體會拿出來給我講一講,好讓我也頃刻之間就明白。
我看著丫頭,丫頭笑了——“您想一想,所謂的愛是什麼呢,您已經成這樣子了,但是我還是對您不離不棄,我冒著自己對再次死亡,對灰飛煙滅的恐懼,保護小少爺,這就是愛啊,愛其實是非常無私的,當我們連自己都忘記了的時候,這就是愛啊。”
“這樣簡單?”我不相信,真理竟然是如此的簡單,簡單的簡直讓人落淚。
要果真這樣就能解釋貫通的話,事情還用那樣好複雜嗎?我一邊嘆口氣,一邊看著丫頭,慢慢釐定慢慢的分析起來,過了很久很久,我才道:“這一次,玄十天能和溫音繞公主過來,其實也是因為愛,愛將他們之間的枷鎖變成了麻繩,將他們的情感溫柔的包裹起來。”
“姑娘,對,對。”
“那麼,愛至少能讓我擁有另外一種力量,而仇恨只能將我徹徹底底的毀滅,不然……”我看著自己的胳膊,過了很久很久,好像終於明白過來一個道理。
“不然,好像事情就更加膠柱鼓瑟了。”
“姑娘是聰明人,什麼道理到了您這裡都能頃刻之間融會貫通,即便是我們的解釋不很疼通順,不過真理這東西,都是從源源不斷的實踐中得到的,既然如此,何不讓我們實踐起來呢,即便是不能立即還,也無傷大雅呢。”
“也好,我梳理梳理究竟自己以後應該怎麼做。”我看著丫頭,覺得驚心動魄,原來真理就是這樣的樸素不成?丫頭笑吟吟的去了,留下來一個人抱影無眠,我知道,不是丫頭捨棄我,不陪我聊天度過這漫漫長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