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細我一一都看了,紙張的背面是一個笑臉,笑臉上,是教授我變成一個海蜇需要的注意事項之類,我想,溫非鈺既然已經過來了,索性就搖身一變,成了一隻透明的海蜇。
我搖頭擺尾,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倒也是形貌畢肖,等閒,是不會讓人看出來的,我舉著半透明的傘,一點一點蠕動著去了,剛剛從我的客寓中出來,我已經看到一行人在列隊歡迎他們的王。
今日,他畢竟還是來了。
我是那樣的激動,但是也只能是無動於衷。現在的我,心驚肉跳,明明我知道的,即便是如此大喇喇的出現在他的面前,我依舊不會那樣快就讓人給識破的,但是那種久別重逢的陌生與喜悅在一瞬間還是讓我非常的惶恐。
我看到,有八隻海馬扛著一頂綠呢的軟轎,蹁躚在水波中,清透的水波就那樣朝著兩邊分開,接著,香風陣陣,有宮人在奏樂。黃鐘大呂,聽起來是那樣的悅耳,在一片動聽的鼓樂聲中。
他那金碧輝煌的鑾輿,已經朝著正殿來了,我無論是變成了什麼,現在眼眶中的淚水還是滾落了下來。
我等著,我心跳加速,面紅過耳,等著他的到來。終於,有蝦兵蟹將已經去了,在轎廂的落腳處,將上馬石已經放好了,他的一隻腳先出來,另一隻腳跟著也是出來了。
鯰魚揮揮手哦,那剛剛的繁弦急管已經停止了,於是,他就那樣施施然已經出來了,不過,剛剛出來以後,就已經一個踉蹌,眾人看到情況不對勁,立即有人到了他的身旁攙扶了一下。
頃刻之間已經方寸大亂,老天啊,他究竟怎麼了?
他一個踉蹌以後,已經穩固住了自己,但是我看到他的面色蒼白,看起來是那種失血過多的白色,面頰上的蒼白突出他的精神頭最近也不好,那種憊懶的目光,已經警覺的在眾人頭頂掃視了一圈。
我只能自己是一隻海蜇,不能躍躍欲試,到前面去攙扶一把他,他呢,鎮定了一下一哦呼,那警覺的目光已經收回去,看向了旁邊的鯰魚。
“不用忙碌,我最近已經受傷了,準備熱水,我需要沐浴。”
“是,是,屬下等人恭迎殿下,殿下,您走這邊。”鯰魚一邊點頭哈腰的表示自己對於他的歡迎,一邊已經朝著旁邊的一個走廊指了指。
這走廊過去,是一個狹長的空曠的房子,房子四壁蕭然,內中並沒有很多的東西,陳設一概朝著簡單的格調去,這是溫非鈺沒有過來之前,大家已經經過參謀給溫非鈺設定的一個屋子。
他是那種比較喜歡簡約的人,一邊往前走,一邊已經揮揮手,進入了這個空曠的屋子,鯰魚病退眾人,眾人都在走廊上伺候,她這才到了溫非鈺的身旁。“殿下,您受傷了。”
溫非鈺立即點頭。“讓人準備清水,我需要沐浴。”他已經閉目養神,看得出來,大概是不想要說話了,鯰魚明白,立即點頭已經去了。
“不用刻意的歡迎我,我知道你們對我的心,飯食一律按照你們的來就是,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你們用什麼,我便是也用什麼。”他說,這麼一說,鯰魚立即明白過來。
不多久,那些宮娥已經進入了,我混入了一群海星與小黃魚的隊伍,不多久,已經進入了他的屋子,我自然不是過來偷窺的,我因為思念,現在必須要看看離開我已經幾個月的男子了。
他還是那樣的俊逸,嘴角有血汙,他攬鏡自照,苦笑一聲,已經伸手,準備用旁邊的錦帕擦拭一下,他是那種自傲的人,自然是不會讓任何人代勞自己的,他的自傲讓他現在就算是難受,也是不會有絲毫的哼哼唧唧。
我看到這裡,立即一股風一樣的已經席捲到了旁邊的位置,用自己的觸鬚將錦帕已經握住了,然後送到了他的手中,他握著錦帕,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倒是你一隻小小的海蜇,知道我需要什麼。”
一邊說,一邊伸手,在我的身上點了點頭,我感覺到他手指的溫度,一瞬間,已經泣不成聲,好在,我現在僅僅是一隻海蜇罷了,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看透我的行藏。
亦或者說,現在的我,已經是一隻真真正正的海蜇,他是絕對沒可能看透我的,我卑微的晃動自己的觸角,擺出來一個那樣欣慰的神態。
他點了點頭,將嘴角的紅色血汙已經擦拭乾淨了,這才將旁邊一個銅鼎伸手拿過來,已經指了指。
我明白,縱身一躍,跳入了這個銅鼎中,他看著我,這才說道:“有時候,有很多心事,我想要說,奈何還不能夠呢?”
我知道,每個人都是心事重重,但是我們每個人註定了都是孤獨的個體,其實,那些心事不是想要給誰吐露就可以的,就好像,我們的朋友很多,但到了說真心話的時候,卻是連一個都不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