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憂不敢,母妃請說就是。”
璃憂一凜,有些奇怪。
郭太后的頭顱微微一轉,璃憂有種感覺,她若有眼睛,此時必定會緊緊盯著自己——這種感覺很古怪。“白妃,哀家想將如意指給皇上當側妃,你看怎樣?”璃憂明白自己是失態了,她“嚯”的一聲站了起來,在所有人變了的臉色中,以夏卿尤甚。郭太后笑呵呵地說,她卻驚懼到極點!郭太后喪失了視覺,耳力卻倍加靈敏,聽到璃憂的異常,聲音微微不悅,“白妃怎麼說?”
家宴,這就是今日大家宴的目的吧——慕容謹之不在也正好,郭太后正好探探自己的口風。
又會有哪一個妃嬪會在這麼多的人面前拒絕呢!她顫抖著朝楚沐姝看去,突然心頭一沉——一直沉默著的楚沐姝此時也正蹙眉望著她,這麼多年對手,除非對方刻意藏起,否則,彼此的神色,還是清楚,楚沐姝的眼裡,是痛苦,卻也是深深的期盼和渴望,她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啊,她卻愛上了她的丈夫?
她們生活的年代,都只想擁有一份唯一的愛。
她怎麼會?心口就像被什麼東西兇狠的啃咬著,撕扯得她疼痛卻又茫然不知所措。
她甚至忘記了要用敬詞,忘記了要有禮,忘了要尊稱郭太后一聲母妃,只緩緩吐出兩個字。
“不行。”也許,她的語氣確實夠決絕,她看到所有人的臉色變的凝重又古怪。楚沐姝抿了個笑,閉上眼睛。
郭太后並沒有想到璃憂會如此堅決,半絲情面不留,唇角一沉,“白妃啊,哀家曾聽郭公公說,當初你屢犯宮忌,都是淑媛出手相助,後來,你被打進大牢,宮女要殺你,也是淑媛不顧性命的救了你,看你二人相處往來,也情同姐妹”
“母妃,璃憂不能答應。”璃憂苦澀一笑,離座走到郭太后面前,緩緩跪了下來。楚沐姝在宮婢的幫忙下,將郭太后的身子輕輕挪過,郭太后身下坐著的是加了多層厚墊的貴妃椅,又經慕容謹之命人特意打造,椅上有多個機括,方便身子挪動。郭太后聽聲辨位,空洞的眼眸正對上璃憂。
她也是怒了——眼前女子身子不潔,她的兒子卻對她愛寵之極,這也罷了,她無法為他生下一子半女,還敢如此氣焰,阻止他納妃子!
秀女罷選一事,分明亦是她搗的鬼!與皇帝暇談時,他還微笑著跟她說——母妃,您就讓她在這邊多些走動吧,等有一天您弄懂了白璃憂這個人,您也一定會喜歡她的,懂?她現在已全部弄懂了!兩人雖有嫌隙,她卻看在慕容謹之面上,只避而不見,並沒有責過這白妃什麼,現在——她冷冷一笑,反問道:“若皇上答應了,你也不贊成嗎?”
璃憂知道,慕容謹之絕不會答應!若他答應了,也是二人緣份到頭的時候。
只是——她不想他難為,一句“他不會答應”到嘴吞嚥咬了咬牙,低聲道:“是!”
郭太后大怒,“那你就給哀家滾!”
璃憂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麗華宮的,身子還在顫抖,生氣嗎,屈辱嗎,更多的是心傷吧。
眾目睽睽下被趕出宮殿,郭太后的話,一句一句狠狠擲打在心上。若這已難為,讓她碎了心的卻是楚沐姝。
離開時,她去看楚沐姝,楚沐姝卻看也不看她,只低頭替郭太后撫著脊背順氣。
“娘娘!你枉信了她,枉救了她!”背後,彩霞咬牙啜泣,緊緊摟著她。她笑了笑,眉額有些暈眩,想了想,轉身囑咐彩霞道:“彩霞,你到儲秀殿看看,若皇上還沒過去麗華宮,你便說,我身子不適,回了濃華殿,沒有赴宴。”
彩霞跺腳,急道:“娘娘,明明是你在太后那裡受了委屈,你想他們母子好,那你呢?”
麗華宮。
慕容謹之座下時,心裡微凜,席間似無異樣,但每個人眼底都隱隱流倘著些許焦躁,他不動聲色環了眾人一眼,道:“盛夫人,剛才白妃大婢來說,她身子有些不爽,讓宣了太醫院的人去,你醫術高明,又與她交好,稍會宴罷你也過去給她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