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濃華殿。
白璃憂託著腮坐在桌前,腦袋還處在空白狀態,突然,一隻手輕輕按上她的肩。
“乳孃。”她回過頭喚了柳氏一聲。
柳氏慈祥一笑,道:“天色不早了。”
白璃憂微微一驚,明白意有所指。
柳氏抓過白璃憂手中把玩著的玉瓶,開啟瓶子,蘸了點藥膏在指末,輕輕替她塗抹在臉上,道:“別說皇上是一國之君,便是尋常百姓家裡,有幾個男人能夠這般心細?”
白璃憂笑了笑,又“嘶”的一聲低叫出來。
“如慧用的狠力,這臉都有點腫起來了,只是,白芊芊新死,你也莫怪她,她也可憐。”
“乳孃,你是個善良的人。”
“乳孃也是有私心的,乳孃曾經想過,幸好這死的是白芊芊而不是你。”柳氏的聲音微微顫抖,“他們都說這是皇上的意思,不是白芊芊便是你——”
她說到這裡往四周看了一眼,彩霞和米翠趕緊低下頭。
白璃憂握住柳氏的手,“乳孃,屋裡的都是忠心的丫頭,你有話但說無妨。”
柳氏微嘆了口氣,“我那妹妹說,讓我不要得意,皇上現在對你的寵愛,也都是假的,便連白柏書也說,皇上沒有動你,甚至對你寵愛有加不過是因為白元帥在朝中還有些勢力,皇上又為了安撫人心,不好一時將事情給做絕了,天下百姓都道皇上是仁慈之君,但假以時日呢?白瑞不是我親生兒子,但他死在在皇上手中,又是白柏書這一旁支唯一的兒子,我心中也難免——”
“乳孃,你想說什麼?”白璃憂低低一笑,問。
“乳孃的姿色一般,能嫁得白柏書,是因為乳孃以前在你家,出嫁時,元帥為我準備了些嫁妝,在加上又是你的乳母,那時你又是內定的皇后,白柏書能從小吏做到今日的位置,官場上總需銀兩打點,我還沒嫁給他的時候,元帥府中常有貴客往來,長了些見識,後來又蒙元帥厚愛,收入義妹,我雖不懂朝堂之事,但各種各樣的人,我這輩子還是看得不少,也許,我看錯了也不一定,但我倒覺得皇上待你的心是真的——”
“以前你剛為後時,乳孃還看不準,但今兒個在白芊芊那裡乳孃看到了皇上對你的好,尤其是白芊芊自盡時——你這孩子懵懂不知,可能還不覺察你當時害怕的身子打顫,皇上攬著你時,神色中的緊張,乳孃在後面跟著看的是一清二楚。”
柳氏笑了笑,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皇上抱著個什珍寶似的,哪知道原來是我家的。”
白璃憂愣了愣,一旁侍立著的彩霞和米翠都掩嘴笑了起來。
“你進去看白芊芊,乳孃和如慧那時在外面,皇上過來時,一見面就將侯在一旁的夏侯爺罵了一頓,說是你這個做表嫂的胡來也就算了,你怎可放任,小姐,乳孃聽到皇上的話也是愣了半晌,皇家規矩向來深嚴,夏侯爺與皇上是什麼關係?那可是比親兄弟還要親厚的,夏侯爺當你是嫂子,皇上也把你當做他弟弟的嫂子,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寵愛了。”
“即使是假意,他要對你的愛寵,也無須這樣做,所以乳孃倒不認同太后,還有如慧母女和他人的話,你的臉被如慧打了,皇上緊趕緊慢過來,還給你帶了藥膏來。”
白璃憂微微出神,想起寶蝶宮外,龍非離離去前惡狠狠捏著她的肩膀,還用那種惡狠狠的語氣對她說道,“你既然讓朕不去濃華殿,那你今晚便來御書房,一定要過來,明白嗎?”
想起他當時的臉上的表情,白璃憂心裡雖苦澀,倒也不由得失笑。
“過去做什麼?”
御書房的事,白芊芊的死,璃憂的心本已冰涼一片,當時,也只是怔怔問他。
“咱們談一談楚沐姝與她肚中孩子的事情。”
慕容謹之說這話的時候,又恢復了一貫淡漠的語氣,但神『色』卻是不容她拒絕的強硬。
“你晚上不是要去懿喜宮過夜嗎?”璃憂想了想,反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