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翹跪在石階上,急急的抬頭,眼中期盼,甚至是忘記了擰乾手中的布,這群男人踏著石階下來,而走在前面的男人,就是她想見的那個人。
夕陽餘暉中,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如同雕刻一般,緊抿著唇,無論是舉手投足之中都有著天生的王者氣概,只不過臉色還是極其的蒼白的,可每當他開口時,身後的每個人都會臣服聆聽,黑金色的長袍,將他的身材勾勒的更為高大,當他走下來,朝著她來時,彷彿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餘翹注視著他逐漸的靠近,她想張嘴,卻無法開口,甚至忘了應該怎麼說話,只能那樣怔然的看著他。
似乎是已經察覺到了她的注視,慕容謹之黑亮的眸中只是那麼淡淡的一撇,掃過她那身破爛的衣服,骯髒的雙手,還有腿上腰間的鐵鏈。
沒有擰乾的破布上的汙水落在石階上,也弄髒了他那雙用金線縫製的龍紋靴子,靴子上是細密繁複的縫線,一看就能回到使用者身份何等的尊貴,但是那些汙水,在上面就顯得格外的刺眼。
有人看見了,立刻是開口厲聲責罵:“活膩了!還不趕快擦乾淨!”
這樣的責罵驚醒了餘翹,低下頭,匆忙的伸手,可是手上的破布擦上去,只會越抹越髒。
餘翹抬起頭,望向慕容謹之,水眸中無意識的就露出捂住來,而慕容謹之那張冷酷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看著她的眼神,像是看著腳下卑微到塵埃的螻蟻。
慕容謹之的目光直接,沒有任何的情緒,只是那樣冷冷的睨著跪在腳下的餘翹,冷漠的收回視線,餘翹心裡一疼,不禁低下頭。
“你這個低賤的奴隸,還不快擦乾淨!”責罵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又多了一些不耐煩。
餘翹跪在他面前,只能掀起自己破爛但卻乾燥的長裙擦拭掉了靴子上的髒水,等到擦乾淨,慕容謹之頭也不回的跨步走下石階,身後那群男人追隨而去,亦步亦趨的簇擁著他逐漸的遠去。
夕陽西落,整個行宮沒入黑夜中——
餘翹跪在石階上,動也不動,冰冷的石階已經磨平了她膝蓋的面板,變成了一層老繭,汙水凍僵了她的十指,此刻她才察覺到自己跟慕容謹之之間已經劃出了一道深深的鴻溝,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條鴻溝已經無法跨越了。
還有一月就是慕容謹之的壽辰,這是千葉的大事,訊息傳出後,就連北方最遠的赤皓國也派人前來祝賀,南方四國,北方四國陸續派出使臣前來,每回有使臣來訪,潛龍宮都會熱鬧非凡。
餘翹此刻的工作也不止限於擦石階了,老宮女讓她將正殿長長的廊亭也要擦拭一遍,而使臣來訪,賓客來訪,人人都忙綠時,她的工作也會增加很多。
而這次來訪的是高遊國君主。
天未亮,餘翹就被老宮女粗暴的叫醒,讓她在天亮之前將石階和長廊擦乾淨,走廊的盡頭就是正殿,餘翹花了幾個時辰,累得全身是汗,好不容易才擦到正殿外面。
伏在牆壁上,艱難的起身,一雙腳已經幾乎失去了知覺,全身搖搖晃晃的撐著牆起來,可是還是不小心碰到了腳鏈,重心不穩,眼見就要直直的摔下去……
餘翹低喊一聲,胡亂的伸出雙手想要抓住前面的牆壁,可是什麼都沒有抓住,反而是在無意中抓住了一塊柔軟的布料,一聲驚呼,扯著那塊柔軟的布料重重的摔進了正殿中。
“是哪個沒有長眼的東西!”男人被冒犯後的憤怒聲音傳來,跟在他身後的那群男人也回過頭來,紛紛低頭看去。
男人身上昂過的繡著寶石的腰帶飄落在地,接著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張楚楚可人的小臉蛋抬起,像是一直落入陷阱的小兔,瑩瑩水眸中充滿了無助於驚慌。